那是一個比諾蘭還要狼狽的身影。
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
他的盔甲被腐蝕得不成樣子,鮮血幾乎染紅了半邊身子。
正是小唐尼!
此前衝鋒時因躲避骨矛導致馬匹失控,他不慎掉隊,正在不知所措時,想起了諾蘭出發前的那句話。
“如果害怕或者不知所措時,就跟著我!”
於是,他追著那麵在黑暗中唯一能看清的紅底金獅旗,也一頭紮進了死亡陰雲!
他實力遜於諾蘭,當他衝出時,腐蝕的劇痛幾乎讓他當場昏厥。
但當看到背對他的大屍巫時,他已經不管不顧了。
他想起了慘死在亡靈劍下的父母。
諾蘭真的是急躁下出了昏招嗎?
不!作為資深戰士,他當然知道對抗法師的所有要點。
他正是看到了小唐尼,所以裝出一副舍命強攻的姿態,力求牢牢吸引大屍巫的注意力。
兩名騎兵從前後同時衝向大屍巫,諾蘭戰馬的蹄聲成了小唐尼的完美掩護。
少年發出了一聲飽含了憤怒與決心的咆哮,手中的長劍,借著馬力,劃出了一道迅猛無匹的弧線,狠狠地斬斷大屍巫毫無防備的右臂!
大屍巫的法力反噬引發的爆炸,讓近在咫尺的小唐尼被氣浪衝得險些從馬背上栽下去。
大屍巫被爆飛,重重地摔在地上。
它僅剩的左手撐著地麵,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少年,又驚恐地看著另一邊,那個再次調轉馬頭,朝著自己衝來的煞神。
這位高階亡靈看到的不是一個騎手,而是永眠的陰影。
馬背上的諾蘭空著的左手一把抓住了背後那麵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戰旗。
“為了艾爾芬!!!”
伴隨著一聲怒吼,諾蘭將手中堅硬的旗杆,如同投擲標槍一般,狠狠地刺了出去。
旗杆,從大屍巫因驚駭而大張的嘴巴裡,貫穿而入,將它的整個頭顱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嗬……嗬……”
大屍巫的靈魂,帶著淒厲的慘叫,從破碎的頭骨中逃逸而出,卷回到不遠處那根掉落在地的白骨法杖頂端。
那裡,鑲嵌著它的魂龕!
隻要魂龕不滅,它就……
“聿——!”
諾蘭胯下的戰馬,前蹄高高抬起。
然後。
重重踏下!
“哢嚓——!!!”
白骨法杖,連同頂端的魂龕,在那巨力下,被踩得粉碎!
“不——!!!”
一聲尖嘯,充滿了難以置信。
它無法相信,自己,白銀階的強大施法者,“壞疽”大人的副手,竟然會隕落在這片名字都不知道的窮鄉僻壤。
隕落在這群它眼中的豬玀手上!
……
在諾蘭衝入死亡陰雲後,漢克帶領著剩下的騎兵,在屍巫團的法術打擊下不斷向右翼迂回。
眼看前方,兩個骷髏戰士團已經完成了轉向,一個死亡的包圍圈,即將合攏。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包圍圈越來越近,漢克正準備再次使出“血獅之牙”拚死一搏時,其中一個正朝著他們衝來的輕步兵團,那數百個骷髏眼眶中的靈魂之火,突然毫無征兆地齊齊熄滅了。
嘩——
就像是被人抽掉了所有絲線的木偶,數百具骷髏戰士,在行進的過程中,瞬間散架,變成了一地無用的碎骨。
那場麵,詭異而壯觀。
漢克速度不減,看著那片瞬間清空的地帶,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他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是諾蘭……他得手了!!”
“大屍巫已死!!”
這位鐵血的隊長,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長劍指向前方那群已經亂了陣腳的低級屍巫。
“衝過去!”
“為了艾爾芬——!!!”
“噢噢噢噢噢——!!!”
劫後餘生的狂喜,化作了最熾熱的戰吼。
幸存的不到二十名騎手,士氣大振,嚎叫著,跟在漢克身後,衝入屍巫陣中。
這些低級屍巫,本就因為胡亂施放“白骨之矛”耗儘了法力,此刻主心骨一死,更是陣腳大亂。
騎兵已經近身,剩下的,隻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五分鐘後。
當最後一個低級屍巫,被漢克一劍摧毀骨杖,戰場上,所有還在和警衛隊主力纏鬥的骷髏戰士,眼中的靈魂之火,也隨之熄滅。
“嘩啦啦……”
隻剩下骨頭散架的聲音,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幸存的警衛隊士兵,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突然自我瓦解的敵人,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克洛澤拄著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看著這一切,嘴唇哆嗦著。
突然,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長劍高高舉起,用嘶啞的嗓子,振臂高呼。
“我們……贏了!!!”
這一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贏了!”
“艾爾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