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小事,幾個銀幣而已。真正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靜靜躺在那個腰包裡的——伊芙琳給他的龍鱗!
安娜見諾蘭臉色一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明白了。
“小偷?難道是剛才那個女孩?”
諾蘭點點頭,心中一片尷尬。
他尷尬不是因為沒錢付賬,而是因為自己堂堂一個縱橫沃恩大陸二十年的老油條,直麵過百萬亡靈大軍,深入過古代黃金裔遺跡,今天居然在一個新手村級彆的主城裡,被一個毛賊給摸了包。
這要是被以前戰團的朋友們知道,怕不是要被嘲笑一整年。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而且那個小母龍的脾氣,誰也說不好的。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把這麼重要的信物給弄丟了,彆說去尋求龍族的援助了,他自己恐怕就得先直麵一次巨龍的怒火。
安娜沒讓他尷尬多久,她迅速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摸出三枚銀幣,遞給了滿臉堆笑的老板,乾脆利落地完成了交易。
“謝謝惠顧!”
穿上新的鎖子甲,兩人走出鐵匠鋪。諾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必須把腰包找回來。”
諾蘭倒也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急吼吼地在大街上亂追。
這都過去多久了,人早就跑沒影了,現在去追,除了浪費體力沒有意義。
安娜走到他身邊,有些頭疼:“諾蘭先生,維利城這麼大,我們該怎麼找?”
諾蘭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女孩的身形和奔跑的方向。
“那個女孩動作乾淨利落,連我都沒有察覺,是個慣犯。這種人,有自己的圈子。”諾蘭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清脆的爆響。“在這城裡找人,尤其是找這種‘道上的朋友’,得用道上的規矩。”
憑著腦子裡的地圖,諾蘭帶著安娜,一路向南,徑直紮進了維利城的貧民區。
與北區和商業區的繁華喧囂截然不同,這裡像是被城市遺忘的角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街道狹窄,兩旁的建築牆麵陳舊不堪,牆皮大片剝落。
此時正值午後,街上隻有些無所事事的遊民,靠在牆角,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他們這兩個外來者。
安娜輕輕抓住了諾蘭的衣角,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背後的貪婪與惡意。
但她沒有說話,因為諾蘭的步伐沒有絲毫遲疑,用身體不經意地為她抵抗了那些不懷好意,眼神平靜得像在自家後院散步。這種絕對的鎮定,撫平了她的不安。
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讓她相信,諾蘭先生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諾蘭在小巷裡七拐八繞,終於,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巷子深處,找到了一間掛著褪色招牌的酒館。
招牌上,一頭獠牙外翻的野豬被畫得歪歪扭扭。
酒館“野豬大排”。
諾蘭鬆了口氣,還好,記憶沒出岔子,這地方還開著。
他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了進去。
沒有這種下層世界酒館常有的大嗓門吆喝和醉醺醺的流浪漢,酒館裡空蕩蕩的,吧台後隻有一個胡子拉碴的壯漢酒保。他正低著頭,用一塊看不出本色的抹布擦著杯子。
聽見有人進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甕聲甕氣地說:“還沒開門,請回吧。”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這地方,還有打烊的時候?”諾蘭徑直走到吧台前。
他手裡把玩著一枚安娜那裡借來銀幣,屈指一彈。
銀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進了酒保手裡那個剛擦乾淨的玻璃杯裡,叮鈴作響。
酒保擦杯子的動作停住了。
他終於抬起眼,打量了一下諾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