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在管道巨大的金屬腔體中回蕩、放大,如同有數人在其中進行著殊死搏鬥。
偶爾有刺目的淨化白光如同閃電般在陰影邊緣一閃而逝,照亮一瞬翻飛的白金色甲葉和扭曲的陰影,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沒。
“打起來了!好快!”
“銀輝大人果然厲害!”
“聽動靜,那異端也不弱!”
外圍的審判官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戰鬥聲浪驚得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緊張地盯著那片翻滾著聲浪的黑暗,卻無人敢輕易靠近。
馬爾科姆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將自己藏在一名持弩手身後,肥胖的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既期待賽琳娜速戰速決,又擔心那“不弱”的異端真的傷到這位背景深厚的同僚。
陰影深處,管道底部凹陷處。
一心背靠管壁,身體如同緊繃的弓弦。夜視儀的視野中,賽琳娜的身影幾乎在他側前方一米處驟然凝實。
想象中的雷霆攻擊並未到來。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純白的重甲在夜視儀的微光視野中呈現出灰白色輪廓。
聖裁之矛的矛尖斜向上,距離一心的喉結不到10厘米——而一心甚至還沒有機會把槍口準對賽琳娜,也許...他還是太自信了一點。
賽琳娜覆蓋著靈髓結晶的左眼,那淡金色的光芒似乎比在外麵時更加恒定,甚至顯得有些...呆滯?
而她冰藍色的右眼,卻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tvis護目鏡上流淌的數據,死死鎖定在一心臉上。
“無光者,你的鋼鐵巫術從何而來?”賽琳娜的聲音響起,不再是外麵那種冰川摩擦般的宣判腔調,而是壓得極低,急促,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嘶啞。
再一次被稱為無光者,這是這片大陸上對無魔法天賦者的貶稱,尤其對於這些高階法師而言,是否有天賦幾乎就是天生能察覺到的。
上次被這樣稱呼還是在交界集市,那時的一心可沒有遇到現在的窘境。
一心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綠眸冷靜地評估著眼前的審判官,手指依舊搭在扳機上。nx3無人機如同最忠誠的幽靈,無聲地懸浮在管道遠處的一個隱蔽鏽蝕縫隙中,將下方兩人對峙的畫麵和聲音清晰地記錄下來。
就在這時,賽琳娜的周身突然有開始散發白光,比“淨化”時更強更加耀眼。
一心立刻用槍身抵開賽琳娜手中長矛,警惕地向側方滾去,槍口分毫不差地指向她的眉心...
但想象中的攻擊再一次隻停留在了腦海中,賽琳娜依然站在原地,隻是微微地弓著身子,她一隻手緊攥矛身,另一隻手扶在牆上,雙肩不停地抽搐著。
空氣中似乎突然彌漫起一股蜂蜜香氣。
強光散去,賽琳娜緩緩抬起頭,左眼的結晶之下流淌著淡金色的液體,那液體在流淌不到一寸的距離後就在空氣中蒸發消散,想必就是那蜂蜜香氣的來源。
她的表情如同繃緊的鋼絲——就在剛剛,她強行運轉魔力使左眼的結晶過載,這是她斷開與教廷鏈接的唯一方式。
“為什麼...要救那個男孩?”賽琳娜的嗓音再一次響起。
“那個老奶奶...”賽琳娜似乎並不期待答案,她緩緩壓低矛尖繼續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我避開要害了。麻痹的效果會持續片刻...但...她終究會死!”
她的冰藍色右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無法完全壓製的焦灼,那是對程序失控的焦慮...是彆的什麼:“我之前在光樞大教堂見到過和你一樣眼睛裡流淌星光的人,你...是從特區來的吧,也許...你能救她?你有那種...奇怪的藥?或者...”
“你想讓我救一個‘淨化’目標?”一心的聲音同樣壓得極低,聽不出情緒。
“她隻...挖野菜的!”賽琳娜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一瞬,覆蓋靈髓結晶的左眼依舊維持著那恒定呆滯的光芒,仿佛一個完美的偽裝。“馬爾科姆...他捏造的!為了該死的指標!現在...她不能死在這裡...不能死在現在!”
她的聲音裡壓抑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憤怒和無力感,冰藍色的右眼死死盯著一心,“出去之後,幫我...轉移她!或者...用藥!快!我能爭取的時間...不多!”
馬爾科姆眾人似乎已經有些按捺不住:“銀輝大人?需要支援嗎?”他試探性的喊聲傳來。
賽琳娜的目光瞬間轉向管道入口方向,揮舞起手裡的長矛,在牆上撞擊著,再一次創造出打鬥的假象,聲音再次變得充滿“激戰”後的喘息感:“目標棘手!你們幾個人上來也是送死!快回去呼叫增援!”
隨即她完美的掩飾了剛才的密談。
喊完這句,她立刻又將頭轉回,冰藍色的右眼重新鎖定一心,裡麵的焦灼幾乎化為實質:“求你...!之後你可以到聖都來找我,我...可以儘可能幫助你,無論什麼事。”
時間仿佛被拉長。
管道裡金屬撞擊聲更加密集刺耳。
一心透過fnvd夜視儀,清晰地看到賽琳娜右眼中那幾乎要溢出的急迫和...一絲懇求。
一心沉默了一秒,腦海中瞬間閃過老婦肩頭那恐怖的傷口,孩童恐懼的眼神,以及賽琳娜那句壓抑著憤怒的“他捏造的!”
綠眸微閃,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緩緩移開。
他對著賽琳娜,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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