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急速墜落的金屬圓柱底部,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不再是之前那種姿態調整的小火焰,而是粗壯得多的、如同巨獸吐息般的熾白烈焰狂噴而出!
狂暴的氣浪夾雜著灼熱的高溫瞬間向四周擴散,將地麵的鵝卵石、水汽甚至稍近的灌木都吹得劇烈搖晃,滾燙的氣流撲在莉蘭妮背上,讓她下意識地將頭埋得更低,把一心護得更緊。
一心被莉蘭妮撲倒在地,麵朝下,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驚人熱浪和莉蘭妮緊繃的身體。他抬起沒被壓住的右手臂,擋在自己和莉蘭妮的頭側,抵禦著那灼人的氣浪和卷起的碎石塵土。
在減速火箭的托舉下,補給吊艙下墜的速度急劇降低,以一種幾乎違反直覺的輕盈姿態,穩穩地、近乎垂直地降落在兩人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麵上。
觸地的瞬間,火箭的咆哮戛然而止,隻剩下金屬結構冷卻時發出的密集“滋滋”聲和大量蒸騰翻滾的白煙,被吹散的溪水也漸漸回流。
那東西靜靜地佇立在河灘上,像個沉默的金屬碑,與周圍充滿生機的森林和驚魂未定的兩人形成了荒誕的對比。
危險解除。
震耳欲聾的轟鳴被溪流的潺潺聲取代。
“莉蘭妮?放手啦,安全的很...”一心沉悶的聲音從地麵上傳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莉蘭妮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鬆開手,觸電般地從一心背上彈開,手忙腳亂地站起身,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層濃豔欲滴的紅暈,如同熟透的日光莓,一路蔓延到尖尖的耳廓,連脖頸都染上了粉色。
她青綠色的眼眸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慌亂、窘迫和一絲氣急敗壞,剛才那瞬間的恐懼和不顧一切的本能反應,將她平日裡冷冽、矜持、掌控一切的指揮官形象撕得粉碎。
她甚至不敢看一心的眼睛,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的一塊鵝卵石,胸膛還在劇烈起伏。
“你…你!”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想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和羞惱,“你可是我現在全部的籌碼!要是被這種…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鐵疙瘩砸死了,我…我的計劃怎麼辦?!前哨怎麼辦?!”
她試圖用憤怒和職責來掩蓋自己的失態,聲音拔高,“作為哨站指揮官,我…我有責任保護任何有價值的戰力!你…你怎麼能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接收…接收這種…這種會噴火的怪物?!還傻站著看?!”
她終於抬起頭,強作鎮定地瞪了一心一眼,但那緋紅的麵頰、閃爍的眼神和微微發顫的指尖徹底出賣了她。
一心咳嗽了兩聲,撐著地麵站起來,拍了拍作戰服上沾的泥土和草屑。
他看著莉蘭妮難得一見的、徹底亂了方寸的模樣,那副強撐著指揮官威嚴卻又羞窘得快要爆炸的反差,綠眸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和…一絲歉意。
他指了指那個還在“滋滋”作響、冒著白煙的補給吊艙,語氣帶著點無奈的解釋:“這...這東西是我的後勤補給,莉蘭妮指揮官...畢竟我沒有那種傳說中的亞空間戒指,身上的‘魔具’也不是無窮無儘的嘛。”
原本,一心單獨出來也有一絲瞞著她的意思,但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那也就破罐子破摔地告訴了他真相。
“至於動靜…”他攤了攤手,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苦笑,“我正是怕這玩意兒的...驚擾到哨站的大家,尤其是那些孩子們,才特地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接收它的。”
他頓了頓,看著莉蘭妮依舊泛紅的臉頰和緊抿的唇,語氣誠懇了些:“抱歉並且,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訴你一聲。至少讓你知道我是去‘接收怪物’,免得你又擔心。”
“不...不要胡說!”莉蘭妮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退,又被他這帶著歉意的解釋噎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過快的心跳和臉上的熱度,強迫自己恢複冷靜。
那句“你可是我全部的籌碼”在腦海裡回響,讓她更加懊惱。
“...哼!”她最終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像是不願再多待一秒,也像是掩飾自己依舊混亂的心緒,猛地轉身,墨綠色的身影帶著一種近乎倉皇的決絕,迅速消失在來時的灌木叢中,隻留下空氣中一縷若有若無的、屬於她的清冷氣息和一絲淡淡的窘迫。
一心看著那消失的背影,嘴角終於忍不住向上彎起一個明顯的弧度,搖了搖頭。
嗯,這可比“月影獵手”平時的樣子有趣且…真實多了。他轉身走向那個還散發著餘溫和金屬氣息的補給吊艙,開始他此行的真正工作。
將補給全數清點,他又把背心和背包裡的備用彈匣全數填滿,各式手雷也用布基膠帶將拉環粘死後歸類放好,在背包的夾層列好備用電池組——最後,在物資倉的最底下,取出了這次補給的重點:
深色熱帶吉利服、油彩、防毒麵具套裝和一支裝著聚光燈頭的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