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嚎叫和短促的咒罵聲,如同跗骨之蛆,從雨林迷宮的不同方位隱隱傳來,如同無形的絞索在緩緩收緊。
那些暗灰法袍的身影並未放棄追擊,他們如同經驗豐富的獵犬,正試圖通過包圍和持續的法術試探,將躲藏的獵物逼入絕境。
“他們散開了,在包抄!”塔利恩背靠著一塊濕滑的板根,箭袋早已空空如也,年輕的臉上混合著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剛才掩護撤退時添上的刀傷還在滲血,染紅了墨綠的皮甲。
托倫沉默地檢查著僅剩的幾支箭矢,將它們小心地插回箭袋中僅剩的空位,動作沉穩,但眼神深處是壓抑的凝重。
菲恩則如同警惕的獵豹,伏在一叢巨大的蕨類植物後,長弓半開,箭頭隨著感知中敵人聲音的方位微微移動,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狙擊機會。
“塞拉走了多久?”一心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寂靜。他背靠著一塊布滿熒光苔蘚的巨岩,戰術鬥篷的變色纖維努力地模擬著岩石和苔蘚的顏色,但他的存在感卻如同磐石般無法忽視。護目鏡後的綠瞳掃過昏迷的莉瑞安,落在艾拉身上。
艾拉半跪在莉瑞安身邊,她背後的皮甲被火球破片撕裂,露出下方一片紅腫起泡的灼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疼痛,但她強忍著,一手按在腰間的短劍上,一手輕輕搭在莉瑞安的腕脈上,感受著那微弱但依舊存在的跳動。
聽到一心的問話,她抬起頭,沾著泥汙的臉上帶著戰士的堅韌:“不到…五分鐘。森林在幫她,她很快。”
“五分鐘…”一心低聲重複,護目鏡後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綠障,看到了那個嬌小的林愈者學徒在藤蔓與根須間亡命穿梭的身影。時間,是此刻最奢侈的東西。
窪地另一側,一道刺目的橘紅色光芒猛地撕裂了昏暗的雨林,帶著灼熱的氣浪呼嘯而來!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火球砸在眾人藏身的綠葉迷宮外圍,炸開震耳欲聾的巨響。灼熱的泥土、燃燒的碎木和植物殘骸如同暴雨般潑灑下來,砸在鬥篷和皮甲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板根縫隙間積累的泥漿被高高掀起,又渾濁地落下。
“他們在用火球覆蓋,想把我們逼出去。”菲恩說著,一支箭矢瞬間離弦,射向火球襲來的大致方向,試圖乾擾施法者的節奏。箭矢消失在濃密的植被後,如同石沉大海。
“不能讓他們這麼肆無忌憚地炸下去。”塔利恩眼睛赤紅,看著莉瑞安在爆炸衝擊下痛苦地蹙起眉頭,幾乎要衝出去。
“都彆動!”一心的聲音瞬間壓下了塔利恩的衝動,他迅速掃視著身邊的隊員,目光在艾拉和莉瑞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掠過僅剩幾支箭的托倫和菲恩,最後定格在塔利恩那張寫滿不甘的臉上。
“塔利恩、托倫。”他的語速快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子彈,“把你們所有的箭矢——除了自己留一支保命用的——全部集中交給菲恩。”
菲恩一愣,立刻明白了意圖。塔利恩和托倫沒有任何猶豫,飛快地將箭袋裡僅剩的幾支箭抽出來,遞到菲恩手中。菲恩迅速接過,插進自己箭袋的空隙裡,原本快要見底的箭袋頓時充實了不少。
“艾拉,你留下。”一心的目光轉向她,語氣不容置疑,“守住莉瑞安。如果敵人摸到近點,用你的劍。塞拉需要時間,莉瑞安也需要時間。”
艾拉重重點頭,握緊了腰間的精靈短劍,身體微微前傾,擋在莉瑞安和窪地入口之間,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石像。她背後的灼傷依舊刺痛,但這股痛楚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至於我們三個,”一心看向塔利恩、托倫和菲恩,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近乎冷酷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笑意,隻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絕,“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動靜越大越好,把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讓塞拉的路,更安全一點。”
菲恩用力拉緊了弓弦,眼神銳利如鷹隼:“明白,指揮官!”
塔利恩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握緊了手中的短劍,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就等這句話了!”
托倫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將最後一支箭搭在弦上。
“行動!”一心低喝一聲,身體率先如同離弦之箭般從岩石後竄出,沒有選擇植被最稀疏的方向,反而猛地撲向火球剛剛炸開、硝煙尚未散儘的區域。
“殺了那個拿弓的!”
“彆管那個瘋子!先解決人類!”
土匪的嚎叫和法師短杖的嗡鳴瞬間變得更加密集、更加狂暴!原本分散的搜索火力被這突如其來的、悍不畏死的反衝鋒徹底攪亂、吸引。
一心在泥濘和爆炸的坑窪間翻滾、躍進,步槍的槍口如同毒蛇的信子,每一次噴吐都伴隨著一個或慘叫倒下的身影,或一道被打斷的法術能量流。
他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火力,子彈和能量束在他身邊呼嘯而過,打得泥漿飛濺,樹葉紛飛。戰術鬥篷上很快增添了新的焦痕和破口,但他移動的軌跡卻如同鬼魅,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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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恩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點名,每一次弓弦響動都意味著一個敵人倒下或受創,但他箭袋裡的箭矢也在飛速減少。塔利恩的短劍染滿了鮮血,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但他狀若瘋虎,死死纏住了數倍於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