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營地決戰後的第三日清晨,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濕木焦炭、鐵鏽與淡淡草藥混合的獨特氣味。
曾經喧囂的戰場核心,此刻被一種重建秩序的忙碌取代。
精靈遊騎兵們——既有根脈守望前哨的疲憊老兵,也有新近增援的南風屏障、裂岩前哨戰士,正沉默而高效地清理著最後的殘骸,加固著依托巨大板狀根和燒焦木料構築的新防線。
新的共生哨塔雛形在荊棘編織者的自然法術引導下,緩慢而堅定地向著林冠生長。
決戰的光輝與慘烈已成餘燼,但戰鬥遠未結束。
在昨日黎明時分,三支由“種子”小隊成員帶領,精銳遊騎兵整編而成的機動打擊分隊,如同三把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入了南方雨林深沉的綠色帷幕之中,撲向那些如毒瘡般散布在周邊、尚在苟延殘喘的子營地。
主營地內,決戰後的喧囂沉澱為一種高度的緊張。
莉瑞安在塞拉的悉心照料下,傷勢穩定下來,但距離重返戰場還需要時間。塞拉自己也因連續的高強度救治工作而顯得麵色蒼白,暫時留在了主營地的醫療區。
莉蘭妮則完全投入了繁雜的後勤統籌與友軍協調之中,與各個前哨部隊的代表溝通物資分配、傷員轉運路線,還要安撫因長途跋涉和外圍警戒任務而頗有微詞的新援軍指揮官們。
她的臉色依舊帶著術式反噬後的蒼白,步伐卻恢複了慣有的穩定,隻是偶爾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會下意識地輕輕活動一下小腿,黛眉微蹙。
至於一心,作為曆次戰役的背後推動者,他則一頭紮進了主營地中心區域那座剛剛用砍伐下來的巨大蕨葉和堅韌藤蔓搭建起來的“指揮屋”。
這間簡陋的棚屋成了此刻整個南方戰區最繁忙、也最令人窒息的地方。
三張用樹皮纖維繃緊、臨時繪製的巨大地圖幾乎占據了所有可用空間,分彆對應著主營地周邊三個主要的扇形區域。
地圖上,用炭筆潦草勾勒出的河流、山脊、密林輪廓上,密密麻麻釘滿了不同顏色的小木簽和用樹汁染色的細線,代表著我方勢力範圍、友軍部隊大致位置、已知敵據點、可疑活動區域以及預設的巡邏路線。
一心就坐在這三張地圖圍成的風暴中心。
他身上那件標誌性的pvs隱蔽鬥篷隨意地搭在旁邊一個充當凳子的樹墩上,疊放著他的頭盔,現在隻穿著貼身的作戰服和戰術背心。
那副tvis護目鏡被他摘下彆在戰術背心的肩帶上,露出那雙此刻銳利如鷹隼、緊盯著地圖變化的綠瞳。
他左手邊的桌麵上,正放著eud手機,屏幕亮著,上麵是複雜的網格和不斷閃爍更新的簡易標記,與他麵前的樹皮地圖形成一種原始與科技並存的奇異對比。
早在昨夜,一心就已經嘗試過調動天眼30無人機來輔助偵查,但密林遍布加上也許是靈脈乾擾的原因,偵查的圖像完全無法形成有用的情報,因此...
真正支撐起眼前這場“原始”指揮和情報構建的,卻是最原始的人力。
指揮屋的門簾幾乎沒有放下的時候。
“一心指揮官!菲恩隊長報告,‘灰燼堆’子營地已確認肅清!俘敵五人,繳獲少量箭矢,不過未發現托德蹤跡。”
一個年輕的精靈傳令兵衝進來,語速飛快,臉上帶著戰鬥後的汗水和興奮的紅暈。
一心頭也沒抬,左手在eud屏幕上快速劃動調出菲恩負責區域的子地圖,右手已經抓起炭筆,在代表“灰燼堆”的位置狠狠畫了個大叉,同時對著空氣快速下令:“了解。讓菲恩轉向‘斷劍之顎’方向,建立觀察哨,伺機組織偵查巡邏,注意林間可能存在的潰兵伏擊點。去吧。”
他的聲音清晰、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傳令兵複述一遍,確認無誤後,立刻轉身跑出,消失在門外。
炭筆的痕跡才現,另一個方向的簾子又被掀開。
“報告!托倫隊長遭遇多股潰兵抵抗,在‘碎木溪穀’東北岔口,對方依托石坳頑抗!”
一心眉頭微鎖,目光瞬間鎖定在第二張地圖上“碎木溪穀”東北角的複雜地形標記。他手指快速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距離和可能的火力覆蓋角度。
“去找月影指揮官,協調一個...不,兩個遊騎兵小隊支援,多帶補給。如果到達後戰鬥結束,就地建立臨時補給點。至於托倫,讓他補充兵源後繼續行動。注意溪穀下遊,我猜有漏網之魚往那邊逃竄。”他語速極快,幾乎在傳令兵衝進來彙報的同時,大腦已經完成了態勢判斷和指令生成。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幾乎無縫銜接,第三張位傳令兵也傳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