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空間比從外部觀測時感覺更為龐大、混亂。
屋頂隱沒在黑暗中,腳下是壓實的泥土地麵,零星鋪著些腐爛的木板。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合氣味——濃重的土腥味、金屬的鏽蝕味、若有若無的黴味,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令人鼻腔黏膜隱隱刺痛的甜膩腐朽氣息——像極了一心經過鍍金村時嗅到的氣味。
視線所及,到處堆放著大小不一的木箱、板條箱、散亂的麻袋,以及一些用臟汙帆布覆蓋著的、形態不明的堆積物,構成了無數天然的掩體和視覺死角。
“左側安全!”
“右側清空!”
急促的口頭報備在粉塵彌漫的空氣中響起。
幾乎在報備聲落下的瞬間,右前方一堆木箱後猛地站起兩個身影,穿著教廷雜兵的簡易皮甲,手中生鏽的刀劍胡亂揮舞著,口中發出驚恐又狂熱的嘶吼,跌跌撞撞地撲過來。
他們顯然被剛才的爆破震得暈頭轉向,隻是憑本能發起絕望的反撲。
“砰!砰!”
兩聲經過抑製器壓製、但在封閉空間內依然顯得震耳欲聾的槍聲驟然響起。
撲在前麵的那個雜兵胸口爆開兩朵血花,一聲沒吭地向後栽倒。
他身後的同伴動作僵住,臉上瘋狂的表情凝固,被緊接著飛來的第三發子彈精準地掀開了頭蓋骨,紅白之物潑灑在身後的木箱上。
開火的隊員槍口微微移動,掃過那片區域,確認再無威脅。
“擊倒兩個。”冷靜的口頭彙報。
短暫的接火後,庫房一層再次陷入死寂,隻有塵埃仍在緩緩飄落。小隊迅速以破口為中心,建立了一個簡易的環形防禦。
一心的目光快速掃視整個一層空間。
這裡與其說是軍械庫,更像一個混亂的轉運場或原始倉庫。大量未開封的箱子堆積著,但看不到任何疑似“腐化靈髓”的跡象。
他的視線很快鎖定在西側——那裡有一座粗糙的石質結構,正是從外部看到的那個圓柱形尖塔的基座。一道同樣由粗糙石塊砌成的、旋轉向上的階梯依附其側,通往上方黑暗的二樓。
而階梯下方,一個幽深的、向下延伸的洞口赫然在目,仿佛巨獸的食道,散發著更濃重的黴味和陰冷氣息。
“漢克,帶一個人,盯死這個樓梯和地道口。”一心的指向旋梯,“自由交戰。”
“收到,老大。”軍士長漢克沒有任何廢話,立刻點了身邊一名隊員的名字,兩人迅速移動過去。
“其餘人,”一心打了個手勢,“向前清理。”
他的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冷冽的強調,“特彆注意‘腐化靈髓’及其類似物。”
隊員們無聲點頭,迅速收攏隊形,隨後如同投入渾水的獵犬,開始謹慎而又高效地梳理這片混亂的區域。
清理過程枯燥而壓抑。一層空間被各種堆積物分割成無數個小隔間和通道,視野極差。教廷的殘兵似乎徹底失去了正麵抵抗的勇氣,卻化身為黑暗中的老鼠,躲在陰影裡試圖發動徒勞的偷襲。
一個雜兵從一堆麻袋後尖叫著跳出來,揮舞著草叉,被來自兩個不同方向的交叉火力瞬間打成篩子。
另一個躲在空木桶裡,試圖等隊員經過時捅出短矛,但他的一舉一動在夜視儀下極其清晰,六發子彈直接穿透木桶板,將其釘死在裡麵。
還有一人蜷縮在帆布下瑟瑟發抖,被隊員一把掀開帆布,那人在極度恐懼中尿了褲子,哭喊著舉起雙手,但仍被毫不留情地射殺——正如先前一心所說的,這個任務不能留下眼睛。
槍聲在龐大的空間中斷斷續續地回蕩,先進夜視儀提供的單向透明優勢被發揮到了極致,守軍純靠肉眼的士兵往往直到死前一刻,才能模糊地看到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和那噴吐著致命火焰的“鐵棍”,那一聲聲巨響讓他們耳鳴。
一心隨著清理小組向前推進,他的步槍槍口隨著視線平穩移動,tvis係統不斷在視野邊緣標記出已清理和未探查的區域。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並不在那些零星的抵抗上,而是在搜尋著任何異常的痕跡。
約莫五分鐘過去,除了更多看起來普通的物資箱,除了糧食、粗糙的武器、皮革和幾具屍體,一無所獲。
那股微弱的甜膩腐朽氣息似乎無處不在,卻又找不到明確的源頭,一心不由得向上看去,頭頂上的木板正吱呀呀地發出異響,時不時有幾塊鬆散的淺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