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境的三位指揮官——疤臉的巴爾克、疲憊的林冠哨站副官,以及另一位一直沉默但眼神銳利的追風哨站代表,他們的目光像鉤子一樣,牢牢釘在了一心身上。
困惑、審視,還有一絲絕境中被迫抓住任何一根浮木的掙紮,在他們臉上交織。
巴爾克喉嚨滾動了一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還是看向莉蘭妮,但話裡的質疑卻指向了一心:“月影指揮官,所以說...這位人類...指揮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艾瑟薇婭在上...”
他還想說什麼,但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眼前這超乎理解的一幕。
莉蘭妮向前邁了半步,墨綠色的皮甲微微摩擦著。
她的下頜線條繃緊了一瞬,隨即恢複了往常的清冷,但聲音裡帶著經久的堅定:“巴爾克指揮官,還有諸位,你們聽到的傳言是真的。我們能在南線站穩腳跟,甚至反擊奪下這裡,倚仗的並非單純的勇武。”
她的目光掃過三位風塵仆仆的同袍,最終落回一心身上,那眼神複雜了一瞬,很快變得堅定:“這位是‘一心’,也是我們根脈守望前哨的指揮官之一。他是,來自...遠方的盟友。過去的幾個月裡,是他協助我們重整了戰術,訓練了新的部隊,協助我們找到對抗腐化靈髓武器的方法,並且策劃並指揮了奪取這座基地的戰鬥。”
她的話語簡潔,卻像重錘一樣敲在北境指揮官的心上。每一次勝利都被輕描淡寫地提及,卻又重重地疊加在一起。
“新的戰術?”林冠哨站的副官忍不住追問,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您是指...像外麵傳聞的那樣,像...”他似乎想找一個不那麼冒犯的詞,“...像鬼魂一樣作戰?”
“‘鬼魂’?倒也形象。但我想說,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讓更多的精靈戰士能活著回家。”一心接過了話頭,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他臉上那慣有的、略顯玩味的笑容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屬於職業軍人的坦誠。
“巴爾克指揮官,”一心看向疤臉精靈,“你們剛才描述的戰況——敵人攻擊波次連綿,裝備精良,戰法刁鑽,像是換了一批人——這很正常。”
“正常?”巴爾克幾乎是低吼出來,臉上的疤痕因激動而顯得有些猙獰。
“因為你們還在用過去的打法,對付一支...嗯,可能經過了‘合理’戰術調整的敵人。”一心用的詞有些古怪,但意思明確,“你們依然還是在固守哨站,等待他們來攻,或者還是一味地衝進敵陣廝殺。而你們的對手,甚至隻是簡單地學會了交替撤退和進攻...那麼各位遇到的困境,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他幾句話就點破了北境指揮官們心中模糊的恐懼,將一種無力感轉化為可以被理解的戰術劣勢。
帳內一片寂靜。維蘭參謀在一旁微微點頭,亞爾諾抱著手臂,表情嚴肅。
一心環視三位北境指揮官,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仿佛天生的說服力:“我知道,改變傳統是困難的,尤其是對於一支擁有悠久曆史和榮耀的軍隊。我和月影指揮官在根脈守望前哨推行新的訓練和戰術時,也遭遇過質疑甚至抵製。”
莉蘭妮聞言,嘴角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想起了凱拉斯那張固執的臉。
“但是,”一心的聲調揚起一分,目光如炬,“我們共同的敵人,正希望我們固守傳統,如此他們方能始終占據優勢。如今,南線的戰果已是鐵證。這非是拋棄榮耀,而是以智慧與效率,守護更重要的榮耀——生命,與土地。”
他刻意停頓,讓話語的重量沉入對方心中,繼而拋出承諾:“月影指揮官與我,絕不會坐視北境淪陷。我會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
聽到這話,莉蘭妮的心猛地一跳。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側過頭,脫口而出,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你要親自去北方?不...不可以。”
話一出口,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尤其是在其他指揮官麵前。她迅速抿住嘴唇,強行壓下後續的話語,隻是用那雙青綠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一心,試圖從他那平靜的表情裡讀出答案。那眼神裡複雜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
一心迎上她的目光,tvis護目鏡後的綠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和極其細微的、近乎安撫的意味。他當然讀懂了那份擔心,其中有對戰線安危的考量,或許...也和她一樣摻雜了些許私心。
但他沒有點破,反而順著她的話,給了她——也是在所有指揮官麵前——一個最需要聽到的答案。
“不,月影指揮官。”一心的語氣變得正式而肯定,仿佛是在進行作戰彙報,“這裡,南北戰線交彙的樞紐,需要你和我共同坐鎮。根脈守望前哨牙木林守望者基地這條新生的防線需要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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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麵,‘黑榆布道院’的線索需要追查,潛在的敵人指揮鏈條必須被儘快斬斷。我不能離開。”
莉蘭妮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絲,儘管臉上依舊維持著指揮官的冷峻。
一心這才轉向有些茫然的北境指揮官們,說出了真正的計劃:“前往北境的,將會是我的四名隊員。布洛克,托馬斯,雷,還有喬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