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曠野仿佛被凍結在時間中,唯有風中搖曳的乾枯枝椏發出細微的斷裂聲。
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人影,正伏在距教廷礦石中轉站約三百米外的一處土丘後。
一心輕輕呼出一口白氣,看著它在觸及夜視儀的目鏡前便消散在寒風裡。他眼眶周圍被設備映出幾不可察的淡藍光暈,視野中的世界一片清晰。
“珀爾修斯31就位。”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身側低語,更像是習慣性的任務狀態確認。
nx3無人機悄然升空,光學迷彩蒙皮使其在昏沉夜空中僅留下一絲微弱的氣流擾動,它成為了夜的一部分,一雙懸浮於高處的、沉默的眼睛。
遠處中轉站的木質柵欄、了望塔上縮著脖子搓手的哨兵、以及一組正沿著固定路線慢吞吞移動的巡邏隊熱信號,都以高亮的方框與輪廓形式,清晰地標注在他的視野裡。
“兩個固定哨,一隊在內部巡邏...宿舍區熱源密集,很好,大部分都在睡覺。”一心快速評估著,綠眸中全是計算完畢的冷靜。
他站起身,如幽靈般滑下土丘,利用地形和夜色掩護,開始向中轉站滲透。
整個過程順利得近乎無聊。
守衛的教廷士兵,也許並非想不到有人會來打礦石的主意,但顯然想不到有人能如此精準地避開所有視線。
一心甚至有餘裕在路過那排簡陋的木石結構宿舍時,透過薄薄的牆壁,聽到裡麵傳來的鼾聲和夢囈。
“晚安各位...”他在心中默默記下一筆,這裡躺著的還有十人有餘。
至於法師麼?大抵是先前伏擊中被一心一槍送走的那位,繼任者還沒能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及時趕到這處偏僻的地方。
他腳下不停,很快便抵達了此行的核心目標——那座最大的礦石倉庫。
倉庫由粗木和石塊壘成,唯一的正門有鐵鎖,側麵高處有幾個用於通風的開口。
一心在外骨骼的輔助下,敏捷地借助牆壁凸起攀上,選定一個足夠他通過的通風口,悄然穿入內部。
倉庫內部比外麵更加陰冷,空氣中似乎漂浮著靈髓礦石獨有的、微弱的能量塵埃,在夜視儀的視野裡泛起細碎的熒光。
他此刻正位於倉庫內側搭建的一圈狹窄走道上,腳下是厚實的木板,目光向下掃去。
倉庫底層堆滿了用麻袋和木箱裝盛的礦石,隻有兩個守衛負責看守。
一人裹著厚厚的棉被,躺在角落裡用木板和草墊臨時搭成的床上,睡得正沉。
另一人則站在房間中央的一個小火盆旁,佝僂著背,伸出雙手貪婪地汲取著那點微不足道的暖意,時不時跺跺腳,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心估算好距離和角度,單手在走道欄杆上一撐,從近四米高的地方果斷躍下。
外骨骼在落地瞬間巧妙地將衝擊力分散導引,使他如同羽毛般輕盈觸地,但那名站著的守衛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聲響與氣流,就要回頭——
太遲了。
一心落地後毫不停滯,借助下墜的勢能,合身一撞,肩部精準地頂在守衛的後心。
那守衛連哼都沒哼出一聲,整個人被撞得向前飛撲,腦袋不偏不倚地磕在火盆邊緣,身體軟軟地滑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然而,這短暫的撞擊聲和人體倒地的悶響,終究是驚動了床上那名守衛。
“呃…?”他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掙紮著想要坐起身,手下意識地向枕邊摸索,那裡放著他的短劍。
一心眼神一冷,一個箭步跨到床邊,左手猛地抽出對方枕著的那個充滿穀殼的硬枕頭,不由分說地死死按在了對方剛剛抬起的臉上。
右手同時從腰側槍套中拔出了g45手槍,隔著枕頭,對準其頭部——
“砰!”
一聲沉悶如擊破革囊的聲響在倉庫內回蕩。枕頭下的掙紮瞬間停止,隻有些許填充物從彈孔中飄出。
一心保持著按壓姿勢兩秒,確認目標徹底失去生命體征後,才緩緩鬆開手。
他看也沒看床上的景象,轉身快步走向倉庫大門。
剛才的動靜,應該還不至於引起外麵注意——一心在心中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