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白塔看著林夜，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聲音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他見過亡命徒，見過賭徒，但他從未見過像林夜這樣，把攻打一座軍事堡壘說得像去菜市場買菜一樣輕鬆的人。
娜塔也瞪大了眼睛，她雖然對林夜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但理智告訴她，這個計劃無異於以卵擊石。“蠍子堡”裡有三百名精銳士兵，有重火力，有堅固的防禦工事。他們這點人手，連給對方塞牙縫都不夠。
“頭兒。”
一直沉默的幽靈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強攻‘蠍子堡’，理論上的成功率是……零。我們的彈藥、人員、重火力都不足以支撐一場攻堅戰。”
“誰說要強攻了？”
林夜轉過身，雨水順著他冷硬的臉頰滑落，眼神裡卻燃燒著一團瘋狂而冷靜的火焰。
他走到那張破舊的木箱前，拿起一支粉筆，在上麵迅速畫出了幾條潦草的線條，一個簡易的城市地圖雛形便出現了。
“卡倫現在就是一頭受了驚的瘋狗，他最怕的是什麼？”林夜用粉筆頭重重地點在代表“蠍子堡”的那個圈上，“他怕死，怕他最大的秘密暴露。所以，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會收縮回這座烏龜殼裡。”
“他會把最精銳的部隊，比如那個‘血獅’親衛營，全部收攏在身邊。但他同樣害怕我們跑了，所以他一定會派出一支最精乾、機動性最強的力量，在城裡瘋狂地搜捕我們。”
林夜的目光掃過眾人：“這支力量，就是我們的第一個目標。”
“‘禿鷲連’。”娜塔立刻反應過來，說出了一個名字，“卡倫手下最狠的快速反應部隊，大約五十人，裝備精良，全是乘坐改裝過的皮卡和摩托，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禿鷲。”
“沒錯。”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天亮之前要拆掉‘蠍子堡’，就得先把它的爪牙給拔了。否則一旦我們開始攻擊，這支‘禿鷲連’從背後捅我們一刀，誰也受不了。”
他看著眾人，眼中閃爍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光芒，那股懶散的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運籌帷幄的統帥威嚴。
“所以，我們的計劃不是強攻，而是反製和試探。”
“第一步，把禿鷲引出來，然後……宰了它。”
幽靈的眼中瞬間閃過無數數據流，他立刻明白了林夜的意圖：“聲東擊西，圍點打援？”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更直接一點。”林夜的粉筆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從他們所在的加工廠，一直延伸到城市南邊的棚戶區。
“白塔，動用你所有的關係，現在就去散布消息。就說‘夜王’在城南的賭場現身了，受了重傷，正準備帶著一份‘重要的東西’從那裡的暗道跑路。”
白塔一愣，隨即明白了這是要拿自己當誘餌。他咬了咬牙，重重地點頭：“沒問題！我手下有幾個出了名的大嘴巴，保證半小時內全城的黑道都知道這個消息！”
“娜塔，”林夜又轉向女孩，“你帶你的人，在城西的軍火黑市和城北的碼頭，給我搞出點動靜來。不用真的打，扔幾個燃燒瓶，放幾串鞭炮，總之要讓卡倫覺得我們有好幾個小隊在同時行動，讓他摸不清我們的主攻方向。”
娜塔的眼睛亮了起來，用力點頭：“交給我！”
“幽靈，”林夜最後看向自己的老搭檔，“把我們手頭所有的遙控炸彈和詭雷都給我。然後，你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把我們剛剛到手的‘禮物’加密、打包，準備送出去。城裡這麼亂，通訊信號肯定會受到乾擾，你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這個任務，比宰了卡倫還重要。”
幽靈沒有廢話，重重地點頭：“明白。”
“那我呢？”白塔忍不住問道。
林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你？當然是跟著我，去看一場好戲。”
……
淩晨兩點，暴雨漸歇。
但金三角的這座罪惡之城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喧鬨。
城西的軍火黑市突然燃起大火，伴隨著零星的槍聲，吸引了大量巡邏隊的注意。緊接著，城北的碼頭又發生了劇烈爆炸，火光衝天。
卡倫的指揮部裡，各種真假難辨的情報如同雪片般飛來，讓他本就暴怒的神經愈發混亂。
“報告將軍！碼頭發現疑似敵人的蹤跡！”
“報告！西區黑市遭到不明武裝襲擊！”
“將軍！剛剛收到線報，那個叫‘夜王’的家夥在城南的‘金蠍子’賭場露麵了！他好像中槍了！”
最後一條情報像是一支強心針，讓雙眼通紅的卡倫猛地站了起來！
“夜王……中槍了？”他死死地抓住報信士兵的衣領，“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賭場裡的線人親眼看到的！他還帶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手提箱！
卡倫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他立刻聯想到了自己保險櫃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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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鷲！給我接通禿鷲的通訊！”他對著對講機咆哮道。
很快一個沙啞而自信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將軍，‘禿鷲’已經就位，隨時可以出擊。”
“立刻帶上你的人，去‘金蠍子’賭場！把那個叫夜王的雜碎給我圍起來！記住我要活的！還有他手裡的箱子！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是，將軍！”
隨著卡倫一聲令下，十幾輛經過魔改、加裝了鋼板和機槍的皮卡和摩托車，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從軍營裡呼嘯而出，咆哮著衝向城南那片混亂而黑暗的棚戶區。
……
棚戶區，一處廢棄的屠宰場內。
林夜正靠在一根鏽跡斑斑的鐵鉤上，悠閒地擦拭著他那把沾過血的匕首。白塔則在一旁緊張地來回踱步，手心全是汗。
“夜王先生……他們……他們真的會來嗎？”
“放心，”林夜頭也不抬地說道，“魚餌已經撒下去了，就看魚什麼時候咬鉤了。”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了刺耳的引擎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