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洗,界河的流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碎銀。
兩輛豐田皮卡靜靜地停在河邊的蕉林深處,引擎早已冷卻。這裡是緬北與鄰國接壤的一處秘密渡口,也是娜塔部落與外界進行物資交換的生命線。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和植物腐爛的特殊氣味,偶爾幾聲不知名的蟲鳴,更襯得這片邊境之地寂靜得有些肅殺。
凱爾緊緊地擁抱著自己的妻女,仿佛要將她們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他的妻子阿米娜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懷裡的小女兒莉莉則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似乎還不明白這生離死彆意味著什麼。
“回去吧。”林夜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溫存。他靠在一棵香蕉樹上,嘴裡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眼神平靜地望著河對岸那片象征著安全的土地。
凱爾鬆開妻女,轉過身,再一次對著林夜單膝跪下。
“夜王大人,如果我回不來……”
“沒有如果。”林夜打斷了他,語氣淡漠卻不容置疑,“你的任務不是去送死,是去完成任務,然後活下來。你的妻子和女兒會在這裡等你,我們會在這裡等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凱爾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後毅然起身,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轉頭對“鬼影”小隊的戰士說道:“請照顧好她們!”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來時的黑暗叢林中,像一顆投入深淵的石子,前路生死未卜。
阿米娜捂著嘴,壓抑著哭聲,幾乎要癱倒在地。
林夜走上前,將懷裡熟睡的莉莉接了過來,小家夥似乎聞到了陌生的氣息,皺了皺小鼻子,卻依舊睡得香甜。
“娜塔的人會護送你們過河,到對岸的安全屋去。”林夜對阿米娜說道,“那裡有乾淨的床,有熱水,有食物。好好休息,等著凱爾回來。”
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讓阿米娜那顆惶恐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她擦乾眼淚,鄭重地對林夜鞠了一躬,然後跟著“鬼影”小隊的戰士,登上了那艘準備渡河的木船。
馬達聲響起,木船劃破平靜的水麵,載著這對劫後餘生的母女,緩緩駛向了光明的彼岸。
河岸邊,隻剩下了夜王小隊的三人。
狂熊看著遠去的木船,難得地沒有咋呼,隻是悶著頭一口一口地抽著雪茄,煙霧繚繞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頭兒,你說那小子……能成嗎?”他悶聲問道。
“能。”林夜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
“因為他現在有比死亡更恐懼的東西——他害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妻女。”林夜淡淡地說道,“一個有了牽掛和守護之心的男人,能爆發出你想象不到的力量。”
說完,他轉身走向那輛改裝過的猛禽,從裡麵拿出了一個黑色的軍用衛星電話。
“幽靈,給我接一條絕對安全的線路,我要打個電話。”
幽靈微微一怔,但什麼也沒問。他拿出自己的戰術平板,十指如飛,無數複雜的代碼在他指尖下流淌。幾分鐘後,他點了點頭。
“線路已建立,量子加密,通過三顆不同軌道的軍用衛星跳轉,理論上無法被追蹤。但為了絕對安全,通話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鐘。”
林夜點了點頭,走到一個遠離河岸的僻靜角落,按下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
國內,深夜十一點。
天美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裡依舊燈火通明。
蘇月霜穿著一身乾練的職業套裝,但那張冰山般美麗的臉上卻寫滿了憔悴和焦慮。在她麵前的巨大辦公桌上,鋪著的不是商業文件,而是一張巨大的金三角地區軍用地圖,上麵用各種顏色的記號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和箭頭。
這幾天,她幾乎沒有合過眼。自從林夜再次踏入那片罪惡之地,她的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中。她動用了自己所有的資源和人脈,瘋狂地搜集著關於緬北的一切情報,卻始終無法捕捉到林夜的任何蹤跡。
那片土地,就像一個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讓她感到一陣陣無力和恐懼。
就在這時,桌上一台從未響過的黑色加密電話,突然發出了急促的“滴滴”聲。
蘇月霜的身體猛地一顫,幾乎是撲到了桌前,用微微顫抖的手按下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祈求。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