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叢林,是天然的屏障。
林夜的身影如同一縷黑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無邊的黑暗。他沒有和幽靈做任何言語上的告彆,兄弟之間,一個眼神便足以托付生死。
他此行的目標,是那座代號為“磨盤”的人間地獄。
“路線已經同步到你的平視顯示器。”幽靈的聲音在加密頻道裡響起,冷靜而高效,“我會在你抵達每個關鍵節點前,為你清掃電子障礙。記住,你隻有一次機會。”
林夜沒有回應。他所有的感官都已調動到了極致,整個人化作了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殺戮機器。
根據幽靈提供的地圖,他很快找到了那條通往“磨盤”內部的汙水處理管道。惡臭熏天的粘稠液體足以讓普通人窒息,但林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如同潛入深海的鱷魚,沒有發出一絲漣漪,悄然沒入了那片汙穢的黑暗之中。
管道內部錯綜複雜,但在幽靈的指引和三維地圖的輔助下,林夜沒有走錯任何一個岔路。十分鐘後,他抵達了預定地點——一處連接著地麵通風係統的垂直井道。
他擰開井蓋,如同沒有骨頭的蟒蛇般,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通風管道內,是另一個壓抑的世界。狹窄的金屬空間裡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風機運轉時發出的低沉嗡鳴聲,如同這座鋼鐵巨獸沉悶的呼吸。
林夜匍匐前進,動作輕微到甚至沒有驚動管道壁上的灰塵。
“注意,下方,c4區,水刑室。”幽靈的聲音適時響起。
林夜停下動作,挪開腳下的一塊百葉窗格柵,向下方投去冰冷的一瞥。
慘白的燈光下,一個男人被反綁在一塊傾斜的鐵板上,臉上蓋著一塊濕布。一名穿著白大褂的行刑者,正慢條斯理地將一壺水緩緩澆下。男人劇烈地掙紮著,發出被溺死前的“咯咯”聲,四肢在鐵板上瘋狂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將地獄的火焰吸入肺中。
林夜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默默地將這幅畫麵記在心裡,然後合上格柵,繼續前進。
“前方右轉,d7區,醫療室。”
林夜再次停下。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幅更加挑戰人類心理極限的景象。
房間裡充滿了濃烈的消毒水和血腥味。一個穿著囚服的人被綁在手術台上,幾名同樣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拿著各種閃爍著寒光的器械,在他的身體上進行著某種……活體解剖。那人還沒有死,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絕望嘶鳴。
林夜的下頜骨繃緊了,發出了一聲難以察覺的“咯”聲。他胸中的殺意,隨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正在以幾何倍數瘋狂滋長。
“頭兒,冷靜。”幽靈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波動,“卡倫的‘禿鷲’小隊正在主通道巡邏,十二人編隊,標準的美式特種部隊裝備。避開他們。”
林夜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殺意,繼續如幽靈般潛行。
終於,他抵達了此行的終點——3號審訊室的正上方。
這裡的血腥味濃鬱到了幾乎化為實質的地步。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格柵的一角,向下方看去。
審訊室的燈光亮得刺眼,將房間裡的一切都照得纖毫畢現。
房間中央,那道如同小山般魁梧的身影,被數十根粗大的鐵鏈死死地鎖在一張特製的鋼鐵刑椅上。
是狂熊!
他幾乎已經不成人形。那張總是掛著憨厚笑容的臉,此刻腫脹得如同發酵的麵團,布滿了青紫和血汙。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完全被腫脹的眼皮封死,另一隻眼睛也隻剩下一條縫隙,但從那條縫隙中透出的,卻是如同受傷孤狼般,充滿了不屈與狂傲的火焰。
他的左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徹底斷裂。厚實的作戰服被撕得破破爛爛,露出下麵一道道深可見骨的鞭痕和烙印,鮮血將他身下的地麵染成了一片暗紅。
一名身材瘦高、留著一撮衛生胡的軍官,正拿著一根沾著血肉的橡膠棍,在狂熊麵前踱步。他叫巴頌,是卡倫手下最殘忍的審訊官。
“怎麼樣,我的‘熊’先生?”巴頌用橡膠棍輕輕拍打著狂熊那血肉模糊的臉,聲音尖銳而得意,“我的‘磨盤’滋味如何?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同伴在哪裡了嗎?把他們的逃跑路線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呸!”
狂熊猛地抬起頭,一口混雜著血水和碎牙的濃痰,精準地吐在了巴頌那擦得鋥亮的軍靴上。
他的聲音因為脫水和劇痛而嘶啞不堪,卻依舊充滿了力量:“你……你爺爺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算你……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