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條代表生命的心電曲線在所有人都已絕望的時刻,如同掙脫死神枷鎖的囚徒般頑強地重新開始跳動時,整個病房瞬間從死寂的地獄變成了充滿狂喜與喧囂的人間!
“奇跡!這簡直是醫學史上都罕見的奇跡!”
白發專家的臉因震驚而漲得通紅,上麵寫滿了科學信仰崩塌後的巨大震撼!他像個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指揮著所有醫護人員再次瘋狂地忙碌起來。各種指令和藥物名稱此起彼伏!
而陸雪在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喊出那聲“醫生”後,那根一直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徹底斷裂。她那雙癡癡凝望林夜的清澈眼眸緩緩閉上。身體一軟,她便向著冰冷的地麵倒去。
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蒼白而又無比幸福的微笑。
林夜哥……
你回來了……真好……
……
幾個小時後,風暴終於暫時平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厚重的防彈玻璃,為這座壓抑的堡壘鍍上了一層虛幻的金色。
林夜的各項生命體征奇跡般地穩定了下來。他依舊處於深度昏迷,但醫生明確表示他已脫離生命危險。剩下的隻是時間和漫長的恢複。
陸雪因極度疲憊和精神透支而昏倒,被安排在另一間客房,由專業護士照料。
整個彆墅再次恢複了令人心悸的安靜。
主臥室內,蘇月霜坐在林夜的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她已經換下一身乾練的職業裝,穿上了一件舒適的真絲睡袍。她親手為林夜擦拭了臉頰和手背,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她就這麼看著他,一看就是整整兩個小時。
他的臉因失血而蒼白如紙,卻依舊棱角分明。
他雙眼緊閉,眉頭微蹙,仿佛夢中仍在慘烈戰鬥。
他身上那些猙獰的新舊傷疤,每一道背後都藏著一個她不知道的血腥故事。
她的眼神複雜到了極致。
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失而複得的狂喜。
但更多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後怕,以及深入骨髓的挫敗感。
昨夜在“零號戰爭室”裡,她看到林夜的心跳停止。當她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他時,整個世界瞬間崩塌,靈魂被徹底掏空。那種絕望是她此生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而將他從那個噩夢深淵裡硬生生拖回來的,卻不是她這個叱吒風雲、掌控著億萬資本的商業女王。
而是另一個女人。
一個用最卑微、最純粹、最不顧一切的愛,創造了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奇跡的女孩。
蘇月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隔壁客房的方向,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監控裡陸雪那獻祭般的告白和那個決絕的吻。
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澀與苦楚在她心底漾開,如同最濃烈的苦咖啡。
她贏了嗎?
她調動了所有的資源,發動了最猛烈的商業戰爭,將不可一世的奧羅拉資本逼到了懸崖邊緣。從這個角度看,她贏了。
可她又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因為她發現,在這個男人的生命天平上,那個女孩所放上的“愛”的砝碼,重量絲毫不比她這個女王輕。甚至……在某些最關鍵的時刻,比她更重。
蘇月霜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林夜的眉心,試圖撫平他夢中的褶皺。
她知道,有些東西從昨晚開始已經永遠地改變了。
她和林夜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他們之間永遠且無可避免地多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就在蘇月霜心亂如麻之際,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陸雪的母親,陸芸,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這個曾經因恐懼而惶惶不可終日的中年女人,臉上雖然依舊寫滿憔悴和疲憊,但眼中所有的怯懦和躲閃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澈與堅定。
“蘇總,喝杯牛奶暖暖身子吧。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陸芸將牛奶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聲音沙啞卻溫和。
“謝謝你,陸阿姨。”蘇月霜點了點頭,卻沒有去碰那杯牛奶。
陸芸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個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眼中充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激和敬意。然後,她又看了一眼蘇月霜,那眼神裡多了一絲愧疚和決絕。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
“蘇總,”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我知道,我之前太自私了。”
“我隻想著保住自己和小雪的性命,隻想著躲起來,以為這樣就能逃避一切。我把那份證據交給你們,也隻是希望你們能幫我們解決掉麻煩。”
“但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