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用儘最後力氣撞向回春堂的木門。門沒鎖，吱呀一聲開了，她背著陳默踉蹌跌進去，差點摔倒。
堂內光線昏暗，彌漫著濃鬱草藥味。一個穿著灰色舊褂子、頭發花白的老頭正背對著他們，踮腳在藥櫃最高一層翻找什麼，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前輩……救命……”影聲音嘶啞，幾乎說不出話。
老頭動作一頓，慢悠悠轉過身。他臉上皺紋很深，但一雙眼睛卻清亮有神，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渾身滾燙還冒著詭異銀灰光澤的陳默，又看了看渾身是血、搖搖欲墜的影。
“嘖。”老頭咂了下嘴，放下手裡一包草藥，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清早的，真不讓人清淨。”
他走過來，沒先管陳默，反而一把抓住影的手腕。影下意識想掙脫，卻發現自己連這點力氣都沒了。
老頭手指在她脈門一搭，眉頭皺起：“內腑震蕩，經脈受損，失血過多……小女娃你再撐半小時就得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說著從懷裡摸出個臟兮兮的小瓷瓶，倒出兩顆黑乎乎的藥丸塞進她嘴裡，“吞下去，一邊待著去，彆礙事。”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溫和暖流瞬間散開，影感覺胸口的劇痛和眩暈感減輕了不少。她依言退到牆邊坐下，眼睛卻死死盯著老頭和陳默。
老頭這才蹲到陳默身邊，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他脖頸上，剛觸碰到皮膚就“嘶”了一聲縮回來。
“好家夥！冰火兩重天啊這是！”他眼神變得認真起來，翻開陳默眼皮看了看，又在他胸口幾處穴位按了按，臉色越來越凝重。
“前輩，他……”影忍不住開口。
“閉嘴，看著就行。”老頭頭也不回，起身快步走到裡間，端出個木盆，裡麵是半盆渾濁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綠色藥液。他又翻箱倒櫃找出幾包銀針，針尖閃爍著寒光。
“算你們運氣好，老李頭那掃把星還算乾了件人事。”老頭一邊準備一邊嘟囔，“把這小子衣服扒了，扔盆裡泡著，隻露個頭。”
影臉一紅，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掙紮著起來，費力地幫陳默褪去上衣，將他小心地挪進那個不大的木盆裡。藥液觸及皮膚，陳默身體猛地一顫，皮膚下的銀灰和暗金光芒似乎躁動得更厲害了。
老頭手持銀針，眼神銳利如鷹。他出手如電，一根根銀針精準地刺入陳默頭頂、胸口、手臂的穴位，下針極深！每一針落下，陳默身體就劇烈抽搐一下，表情痛苦扭曲，喉嚨裡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
“前輩！”影看得心驚肉跳。
“鬼叫什麼！他體內兩股力量都快把他的經脈撐爆了，不把它們引導宣泄出來，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老頭嗬斥道，手下不停，又是幾根銀針落下。
隨著銀針刺入，陳默皮膚表麵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那血珠竟然也帶著詭異的銀灰和暗金兩色！木盆裡的綠色藥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翻滾，仿佛在沸騰！
老頭額頭也見了汗，他緊緊盯著陳默的反應，時不時調整一下銀針的深淺和角度。
就在這時，回春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粗暴的拍門聲！
“開門！裡麵的人聽著，我們是江城特勤局的！懷疑你們與多起惡性事件有關，立刻開門接受調查！”一個威嚴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影臉色瞬間煞白！特勤局？！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是之前夜市的事，還是……
她猛地看向老頭，卻見老頭依舊全神貫注地在陳默身上施針，仿佛根本沒聽見外麵的動靜。
拍門聲更響了，幾乎是在砸門。
“再不開門我們就強行進入了！”
影握緊了刀，眼神決絕，準備拚死一搏。
就在這緊張關頭，老頭終於施完了最後一針。他長籲一口氣，擦了把汗，看都沒看大門方向，隻是對著空氣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
“吵什麼吵！沒看見老子在救人嗎？！滾遠點！”
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奇怪的是，外麵砸門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幾個特勤局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影隱約聽到外麵傳來低語：
“頭兒，這聲音……好像是……林老？”
“……撤！立刻撤！”
腳步聲迅速遠去，外麵很快恢複了寂靜。
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被稱為“林老”的老頭，心中震撼無比。僅僅一句話，就讓特勤局的人灰溜溜走了？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來頭？
林老沒理會她的震驚，低頭觀察著木盆裡的陳默。隻見陳默身上滲出的兩色血珠越來越多，木盆裡的藥液已經變成了詭異的黑灰色，但陳默臉上的痛苦表情卻漸漸平複下去，呼吸也稍微平穩了一些，皮膚下那躁動的光芒似乎減弱了不少。
“暫時死不了了。”林老拍了拍手，站起身，瞥了影一眼，“這小子命硬，閻王爺暫時不收。不過……”
他話鋒一轉，臉色依舊凝重：
“他體內那兩股力量隻是被銀針和藥力暫時壓製疏導，根源問題沒解決。尤其是那股銀灰色的能量，極其詭異霸道，像是某種……人造的規則之力，在不斷侵蝕他的生機和裁決本源。想徹底清除，麻煩得很。”
他走到櫃台邊，拿起那個破掃帚影之前帶過來的），用手指摩挲著掃帚杆，若有所思：
“老李頭把這玩意兒給你，倒是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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