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染血的匕首還緊握在手中,那剛剛奪取一條性命的觸感尚未消退,腎上腺素仍在血管裡瘋狂奔湧。陳默如同掙脫了第一道枷鎖的困獸,獠牙初露,嗜血的渴望和求生的本能驅動著他,就要向著黑暗中那不可知的自由撲去——
然而,地獄的枷鎖,從來不止一道。
就在他腳步剛剛邁出,身體還保持著撲擊姿態的瞬間——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他側後方傳來!不是槍聲,更像是沉重的鈍器狠狠砸在肉體上的聲音!
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猛地撞擊在他的右側太陽穴和肩膀上!
眼前的世界瞬間炸裂成無數飛濺的金星和黑暗!所有的聲音——遠處的交火、近處的尖叫——仿佛瞬間被拉遠,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天旋地轉,劇痛延遲了半秒才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瞬間衝垮了他的意識。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襲擊來自何方,整個人就像是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上,不受控製地向前狠狠摜倒!
“哐當!”匕首脫手飛出,在水泥地上擦出一串火星。
他重重摔倒在地,臉膛擦過粗糙的地麵,火辣辣的疼。鮮血立刻從額角破裂的傷口湧出,糊住了他的一隻眼睛。
“操你媽的!小雜種!反了你了!!”
一個如同炸雷般暴怒的咆哮聲在他頭頂響起,充滿了殘忍的興奮和被挑釁的狂怒。
是阿泰!
原來,就在陳默全力撲殺那名落單守衛的同時,正在附近彈壓混亂的阿泰,憑借著一股野獸般的直覺和對血腥味的敏感,恰好注意到了這個角落不正常的動靜!他根本沒有呼叫支援,而是像一頭發現獵物的暴熊,悄無聲息地摸了過來,掄起那根特製的、包著鋼鐵的沉重警棍,給予了致命的一擊!
絕對的力量差距,以及經驗的碾壓。
陳默的掙紮,他的爆發,他賭上一切的亡命一擊,在阿泰這種級彆的暴力機器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還沒等陳默從重擊的眩暈和劇痛中掙紮起身,幾隻穿著軍靴的大腳就狠狠地踹了下來,雨點般落在他的腹部、後背、肋骨上!
“呃!咳……”肺裡的空氣被瞬間擠空,他像一隻蝦米一樣蜷縮起來,痛苦的乾咳著,鮮血從口鼻中溢出。
更多的打手圍了上來,嘴裡發出惡毒的咒罵和獰笑,拳腳棍棒毫不留情地落下。他們不是在製服,而是在宣泄,在報複剛才混亂中產生的恐懼,在享受碾壓反抗者的快感。
“按住他!媽的!把這狗雜種給老子銬起來!最重的鐐銬!”阿泰喘著粗氣吼道,臉上橫肉抖動,眼神興奮得發亮。
陳默被粗暴地翻過來,雙手被死死擰到身後。冰冷的、粗糙的金屬死死箍住了他的手腕,重量驚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手銬,而是專門用來栓牲口或者重刑犯的腳鐐手銬一體式的重械!鐵鏈粗得如同手指,每一個環扣都沉甸甸的,將他剛剛獲得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自由和力量,徹底鎖死,甚至加倍地償還!
沉重的鐐銬勒進皮肉,冰冷的觸感和重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此刻的處境。
“搜!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給老子搜出來!”阿泰下令。
打手們粗暴地搜刮著他身上的一切——那半塊沾了血的壓縮餅乾,那串鑰匙,那個還在滋滋作響的對講機。每一樣東西被搜出,都會引來又一記重拳或一腳猛踹。
“還想跑?吃屎吧你!”一個打手將壓縮餅乾捏得粉碎,摔在他的臉上。
“媽的,還殺了我們一個人?夠狠啊小子!”另一個打手看著不遠處那具屍體,眼神更加凶惡。
阿泰撿起地上那把陳默奪來的匕首,在手裡掂量了一下,然後走到陳默麵前,蹲下身,用冰冷的刀麵拍打著陳默血肉模糊的臉頰。
“狗東西,牙尖嘴利是吧?”阿泰的笑容猙獰而扭曲,“喜歡殺人是吧?老子今天就給你好好鬆鬆骨!讓你知道知道,在這,誰才是爺!”
他站起身,揮了揮手:“拖到懲戒室去!老子要親自給他‘慶功’!”
陳默像一袋真正的垃圾,被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粗暴地拖行著。沉重的鐐銬在水泥地上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嘩啦——哐當——”聲。每一下摩擦都震得他傷口劇痛,每一次拖拽都讓鐐銬更深地嵌進手腕的皮肉裡,很快便一片血肉模糊。
他被拖離了混亂的辦公區,穿過陰暗的走廊,沿途留下的是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痕和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那些尚未完全平息騷動、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豬仔”們,看到他被如此慘狀地拖行,眼中剛剛因為混亂而燃起的一點微光瞬間熄滅了,隻剩下更深的恐懼和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