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尤其是足以震動某個生態圈的重磅信息,在地下世界有著自己獨特的、近乎光速的傳播渠道。它不像互聯網上的數據包那樣遵循既定的協議,而是沿著血緣、鄉誼、利益鏈條和恐懼網絡,如同病毒般瘋狂擴散,又如同鬼魅般無孔不入。
柬埔寨邊境那座電詐園區的血腥夜晚,以及隨後發生的警察遇襲事件,其細節或許被各方勢力出於不同目的刻意遮掩和扭曲,但核心的事實——一個名為“暗影”的神秘武裝組織,以極其凶悍精準的手法突襲並血洗了頌恩的地盤,卷走了巨額財富,然後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邊境線——卻如同投擲進糞坑的巨石,激起了滔天的惡臭和漣漪。
這股惡臭和漣漪,正以驚人的速度,沿著錯綜複雜的地下脈絡,向著整個東南亞的黑暗角落彌漫開去。
緬甸,妙瓦底地區,kk園區。
相比頌恩那個園區,這裡的規模更大,守衛更加森嚴,高壓電網和了望塔上的機槍哨位隨處可見,與其說是園區,不如說是一座戒備森嚴的集中營。
核心辦公區內,一個身材肥胖、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男人人稱“波哥”)正對著電話低聲咆哮,他麵前的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
“…確定嗎?頌恩那邊真的被…一鍋端了?誰乾的?媽的,是不是那幫搞革命的克倫軍又想黑吃黑?”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彙報聲。
波哥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橫肉抽搐著:“‘暗影’?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幾個人?十幾個人就敢摸進園區乾掉頌恩還搶了錢庫?操!頌恩養的那些飯桶都是吃屎的嗎?!”
他猛地吸了一口煙,眼神變得陰鷙:“…衝擊警察?這幫人是瘋子嗎?…查!給我立刻去查!這個‘暗影’到底是什麼來頭!還有,加強我們這裡的戒備!所有哨位增加一倍人手!告訴那些‘豬仔’,誰敢亂動,直接埋了!”
掛掉電話,波哥煩躁地在鋪著鱷魚皮的地板上來回踱步。頌恩的倒台讓他免去了一個競爭對手的快感,迅速被一種兔死狐悲的寒意所取代。對方能如此輕易地乾掉頌恩,那會不會有一天…
他走到窗前,看著下方如同監獄放風般、在持槍守衛監視下麻木行走的“豬仔”們,第一次感到這高大的圍牆似乎也並不那麼安全。
泰國,曼穀,某高級私人俱樂部。
煙霧繚繞的雪茄室裡,幾個衣著光鮮、看起來像是成功商人模樣的男人正在低聲交談。他們麵前的茶幾上放著威士忌,但話題卻與商業無關。
“…消息已經證實了。頌恩死了,他那個小金庫被搬空了,據說損失超過八位數美元)。手法非常專業,像是特種部隊乾的,但又比那更…狠。”一個梳著油頭的男人壓低聲音道。
“‘暗影’…最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另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若有所思,“聽說在清萊那邊也做了幾單黑吃黑的買賣,手法很利落,但沒想到膽子這麼大,直接去柬埔寨掀桌子了。”
“會不會是大陸那邊派過來‘掃黑’的?”第三人猜測道,語氣有些不安。
“不像。”油頭男人搖搖頭,“大陸那邊做事講究程序,不會這麼…野蠻。而且他們針對的很明確,就是頌恩和他的錢。倒像是一夥追求效率和利益的…職業強盜。”
“職業強盜可不敢隨便動警察。”金絲眼鏡冷笑一聲,“這夥亡命徒,要麼是蠢,要麼就是有所依仗。不管怎樣,風聲緊了,告訴下麵的人,最近都收斂點,特彆是和柬埔寨那邊的資金往來,先停一停。”
幾人默默點頭,眼神交換間都帶著一絲警惕。他們掌控著為這些園區洗錢的地下錢莊網絡,秩序的動蕩意味著風險的增加。
柬埔寨,金邊,某軍方人員彆墅。
一個穿著軍裝常服、肩章顯示著不低軍銜的男人,麵色陰沉地看著桌上的一份報告和旁邊放著的一小疊美元——這是這個月某個園區“延遲”繳納的“保護費”,金額比往常少了很多。
他的副官恭敬地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所以,頌恩死了,他的錢沒了,導致這個月的‘租金’都交不齊了?”軍官的聲音平靜,卻蘊含著風暴。
“是…是的,將軍。據逃回來的人說,是一夥自稱‘暗影’的人乾的,非常厲害…”
“厲害?”將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亂晃,“在我的地盤上,殺了我罩著的人,搶了我的錢!現在告訴我他們很‘厲害’?!”
副官嚇得一哆嗦,頭垂得更低。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將軍喘著粗氣,眼中閃過殺機,“給我聯係‘黑水’公司指活躍在當地的某私人軍事公司)!出雙倍價錢!我要這夥叫‘暗影’的老鼠的頭!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