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殼迷宮如同一個精心構築的地下堡壘,為“暗影”的資金提供了藏身之處。但堡壘內的財富若不能安全、順暢地調動,便隻是一堆死物。要將這些黑暗資本轉化為真正的力量,必須打通與主流金融體係連接的“合法”管道。而銀行,尤其是其內部掌握實權的高管,便是這些管道上最關鍵、也最脆弱的閥門。
目標的選擇,由坐鎮後方的陳默親自定奪。素察提供了新加坡幾家主要國際銀行的數名高管資料,這些人並非最高層,但往往負責具體的信貸審批、跨境業務或反洗錢合規部門,手握實權,且更容易被接近和操控。
陳默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一個名叫“大衛·陳”davidtan)的人身上。四十五歲,新加坡某大型國際銀行簡稱sib)的副總裁,主要負責亞洲區的企業銀行業務,特彆是大宗商品貿易融資領域。職位不高不低,恰好擁有批準大額資金流動的權限,且其負責的領域資金往來頻繁,易於隱藏異常交易。
更重要的是,素察挖掘出的“料”非常致命。
大衛·陳表麵上是成功的金融精英,擁有幸福的家庭妻子是鋼琴教師,一對兒女就讀國際學校),生活光鮮。但暗地裡,他不僅沉迷澳門賭博,欠下巨額賭債,更關鍵的是,他有一段持續多年的婚外情,對象是其部門的一名年輕女下屬。素察甚至搞到了幾段在酒店房間內偷拍的、極其私密的視頻片段。
賭博債務是動機,婚外情是讓其社會性死亡的把柄。兩者結合,足以摧毀他現有的一切。
【目標:大衛·陳。策略:先禮後兵。由蘇菲以潛在客戶身份接近,建立信任後,攤牌。目標:使其成為我們在sib內部的‘眼睛’和‘幫手’,為特定資金流動開綠燈,並提供銀行內部風控信息。】陳默的指令清晰而冷酷。
蘇菲接到任務時,感到一陣反胃。這比建立空殼公司更加直接地踐踏法律和道德底線,是要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拖下水,徹底控製。但她沒有選擇。家人的安全和對“幽靈”的恐懼,迫使她必須執行。
她首先以“宏圖遠景商務谘詢有限公司”實際控製人通過層層股權掩飾後)的身份,通過正式渠道聯係sib,表示公司有一筆來自歐洲投資人的資金即將到位,希望尋求貿易融資和現金管理服務。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很快就被轉介到了大衛·陳的部門。
第一次會麵安排在新加坡sib總部的會議室。蘇菲精心打扮,展現出專業、可靠且頗具實力的女企業家形象。大衛·陳則是一副典型的銀行高管模樣,西裝革履,笑容得體,但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焦慮——或許是賭債的壓力,或是偷情的刺激。
會談進行得很順利。蘇菲對貿易融資流程的了解和對公司“前景”的描述,給大衛·陳留下了良好印象。他熱情地介紹了銀行的各項服務,並表示非常期待合作。
隨後的幾周,蘇菲以谘詢細節、提供補充材料為由,與大衛·陳保持了頻繁的郵件和電話聯係,並又進行了兩次非正式的咖啡會麵。她有意無意地展示出公司的“財力”提及即將到賬的“巨額投資”),並暗示如果合作愉快,未來會有更多業務介紹給他個人變相的利益輸送)。
大衛·陳顯然心動了。他正處於財務困境,蘇菲的出現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的態度越來越熱情,甚至開始透露一些銀行內部不對外公開的優惠貸款政策,試圖吸引蘇菲。
時機成熟了。
蘇菲選擇在一個周五的晚上,邀請大衛·陳到一家隱秘的、會員製的日式料理店吃晚飯,理由是“感謝他的專業幫助,並敲定最終合作細節”。大衛·陳欣然前往。
包廂內,清酒過三巡,氣氛融洽。就在大衛·陳有些放鬆,開始吹噓自己在銀行的人脈和能力時,蘇菲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大衛,”她放下酒杯,語氣變得嚴肅,“其實今天約你,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談談。”
大衛·陳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蘇小姐,請講?”
蘇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隨身的手包裡拿出一個普通的u盤,輕輕放在桌上,推到大衛·陳麵前。
“這裡麵有一些……可能你會比較感興趣的資料。”蘇菲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
大衛·陳疑惑地拿起u盤,臉上還帶著酒後的紅暈:“這是什麼?合作方案的新版本?”
“你可以連接手機看看。開頭部分,是關於你在金沙賭場貴賓廳的債務情況。最新的賬單,好像又增加了不少。”蘇菲淡淡地說。
大衛·陳的臉色瞬間變了,酒意醒了大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蘇菲,又看看手中的u盤,手指有些顫抖地拿出手機,連接……
當他看到u盤裡那份詳細記錄著他賭債金額、借貸時間、甚至包括賭場追債人威脅信息的文件時,他的臉變得慘白,冷汗瞬間從額頭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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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會……”他聲音乾澀,充滿驚恐。
“彆急,後麵還有。”蘇菲打斷他,眼神冰冷,“比如,你和你們部門那位叫‘麗莎’的女士,在金沙酒店2808房間的……精彩片段。不得不說,大衛,你精力很旺盛。”
“啪嗒!”大衛·陳的手機掉在了榻榻米上,他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僵在原地,眼神裡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婚外情一旦曝光,他的家庭、事業、社會地位將全部毀於一旦!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他聲音嘶啞,幾乎帶著哭腔,之前的精英形象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個被抓住致命弱點的可憐蟲。
“不想怎麼樣。”蘇菲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冰錐一樣紮在大衛·陳的心上,“隻是想和你建立一種……更深入的合作關係。”
她不再掩飾:“我的‘公司’,需要sib提供一些‘特彆’的服務。比如,某些來自特定地區、金額較大的資金彙入彙出,需要你確保流程‘順暢’,不要被風控係統過多‘打擾’。又比如,我們需要及時了解銀行內部反洗錢調查的重點方向和可疑交易報告的標準。”
“這……這是違法的!是洗錢!我會坐牢的!”大衛·陳驚恐地搖頭。
“坐牢?”蘇菲冷笑一聲,“比起這個,你覺得是你的賭債先要了你的命,還是你妻子和嶽父嶽母素察調查到他嶽父家頗有聲望)看到那些視頻後的反應更嚴重?”
她頓了頓,又拋出一個胡蘿卜:“當然,我們不會讓你白幫忙。每筆經過你手的‘特殊’業務,你可以抽取千分之一的‘顧問費’。以我們未來的資金流量,這遠比你那點薪水和高昂的賭債利息可觀得多。足夠你在澳門翻本,或者……安頓好麗莎小姐?”
威逼加利誘,雙管齊下。
大衛·陳癱坐在座位上,雙手捂著臉,身體微微發抖。他陷入了巨大的掙紮。一邊是身敗名裂、家庭破碎的萬丈深淵;另一邊是巨大的金錢誘惑和一線生機,但代價是淪為犯罪分子的幫凶。
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包廂裡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
最終,生存和欲望壓倒了一切。他緩緩抬起頭,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帶著一種認命般的頹喪和一絲貪婪的瘋狂:“……我……我需要怎麼做?”
蘇菲知道,他屈服了。
她拿出一部全新的、無法追蹤的預付費手機遞給他:“以後用這個聯係。具體指令,會通過加密信息發給你。記住,大衛,從現在起,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船沉了,誰都活不了。”
腐蝕銀行家的行動,成功了。
“暗影”在金融體係內部,釘下了一顆關鍵的釘子。這顆釘子雖然充滿了恐懼和不穩定,但在足夠大的壓力和誘惑下,將成為資金暗流湧動的重要助力。
蘇菲看著眼前這個徹底崩潰的男人,心中沒有一絲勝利的快感,隻有無儘的冰冷和悲哀。她知道自己又完成了一項肮臟的任務,將另一個靈魂拖入了這片黑暗的泥沼。
而她自己,在這泥沼中,也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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