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基地,訓練場。
烈日當空,灼熱的空氣仿佛都要扭曲起來。汗水、塵土和硝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構成了這裡獨特的氣息。靶場上,爆豆般的槍聲持續不斷,隊員們正在新裝備的hk416步槍上進行著高強度射擊訓練。障礙場上,吼聲震天,新老隊員們在泥濘和鐵絲網下摸爬滾打,巴頌如同暴怒的雄獅,穿梭其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每一個動作稍慢的隊員臉上。
“快!快!沒吃飯嗎?你他媽的動作比老娘們還慢!”
“瞄準!呼吸!控製!不是讓你他媽潑水!”
“再來一遍!不合格的今晚彆想吃飯!”
巴頌的咆哮聲是訓練場的主旋律,他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打磨著這支隊伍的鋒利獠牙。然而,在他那看似全神貫注的表象下,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正在心底滋生、蔓延。
這種煩躁,在傍晚時分達到了頂點。
他剛結束一場殘酷的夜間滲透與反滲透對抗演練,帶著一身汗水和疲憊回到基地主建築,正好路過指揮室附近。透過虛掩的門縫,他瞥見陳默正站在巨大的顯示屏前,屏幕上不是他熟悉的地形圖或目標照片,而是那些令他頭暈眼花的、跳動著數字和圖表的金融界麵,以及蘇菲和素察那兩個小小的視頻窗口。
裡麵沒有槍聲,沒有呐喊,隻有平靜甚至在他看來有些冷漠)的對話,討論著什麼“離岸架構”、“資金成本”、“合規風險”……這些詞語像蚊子一樣在他耳邊嗡嗡作響,讓他感到莫名的憋悶。
他砰地一聲推開陳默休息室的門,連報告都沒喊。
陳默正坐在桌前,擦拭著一把保養得鋥亮的格洛克手槍,動作一絲不苟。聽到動靜,他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巴頌那張因為汗水和怒氣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
“老板!”巴頌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火氣,他走到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我不明白!我們整天在這裡流血流汗,玩命訓練,可咱們現在乾的都是些什麼?整天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搞什麼洗錢!這他媽算什麼?!”
他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唾沫橫飛:“咱們是戰士!是靠這個吃飯的!”他拍了拍腰間掛著的戰術匕首和手槍,“不是他娘的數字會計!你看看外麵那些小子,他們手裡的新槍,身上的新裝備,哪個不是真刀真槍乾出來的?現在倒好,最大的功勞反而成了那些躲在後麵動動嘴皮子、敲敲鍵盤的人?蘇菲那個女人,還有素察那個四眼仔,他們拿的錢比老子都多!”
他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這玩意兒來錢是快,可有個屁用!能直接乾掉我們的仇人嗎?能讓我們變得更能打嗎?我看就是在浪費時間!還不如多策劃幾次行動,把柬埔寨那幫雜碎的園區全他媽端了!那才叫痛快!”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手上的擦拭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直到將最後一個部件組裝好,哢嚓一聲上膛,將手槍輕輕放在桌上。整個過程,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巴頌的咆哮隻是一陣無關緊要的風。
“說完了?”陳默的聲音平淡無波。
巴頌喘著粗氣,看著陳默那深不見底的眼睛,滿腔的怒火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鐵壁,氣勢不由得弱了幾分,但還是梗著脖子:“……反正,我覺得咱們的路子走偏了!”
陳默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在暮色中依舊進行著體能訓練的隊員身影。
“巴頌,”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巴頌耳中,“你覺得,我們之前乾掉頌恩,端掉運毒隊,狠不狠?”
“那當然!”巴頌毫不猶豫。
“然後呢?”陳默轉過身,目光如刀,“我們被懸賞五百萬美元,被‘收割者’那樣的專業雇傭兵盯上,差點被堵在這個山穀裡。如果我們還是隻有之前那點人手和破爛裝備,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具屍體了。”
巴頌張了張嘴,想反駁,卻一時語塞。
“暴力,是我們的根。”陳默走到他麵前,距離很近,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巴頌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但隻有根,成不了大樹。你會用拳頭砸開銀行的金庫嗎?你能用子彈讓一個國家的官員對你視而不見嗎?你能用刀逼著世界上最先進的軍火商把裝備賣給你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巴頌啞口無言。
“金錢,就是澆灌這顆大樹的肥料和水。”陳默指了指屏幕上那些跳動的數字,“它能買來最先進的武器,讓我們每一個兄弟的命更硬!它能腐蝕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給我們開辟出安全的通道!它甚至能讓我們在未來,擁有和某些國家坐下來談判的資格!”
他的語氣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蘇菲和素察做的事情,不是在玩數字遊戲。他們是在為我們打造一副堅不可摧的鎧甲,一把無孔不入的匕首。沒有他們弄來的錢,你巴頌再能打,也隻是個稍微強壯點的土匪,遲早被人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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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頌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思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撼。他習慣了直來直去的思維方式,陳默的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從未仔細思考過的領域。
“我……我就是覺得憋屈……”巴頌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點不服,但更多的是困惑。
“覺得憋屈,就把這股勁用在該用的地方。”陳默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力道不輕,“金融戰線需要時間,不能急。而你的任務,同樣重要,甚至更加緊迫。”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們現在有錢了,基地在擴大,人員也在增加。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外部威脅還在,內部的隱患更不能忽視。我要你,把基地給我守得像鐵桶一樣!加強所有崗哨和巡邏,升級監控和防禦係統。還有,對所有成員,尤其是新人,進行更嚴格的背景審查和忠誠度測試。我不希望我們內部,出現第二個‘壁虎’。”
提到“壁虎”那個叛徒的下場,巴頌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起來,那場血腥的內部清洗他記憶猶新。
“老板你放心!”巴頌挺起胸膛,之前的煩躁被一種新的責任感和殺意取代,“誰敢吃裡扒外,老子第一個擰下他的腦袋!基地的安全交給我,保證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去吧。”陳默揮了揮手。
巴頌敬了個禮,轉身大步離開,腳步比來時沉穩了許多。他或許還沒有完全理解金融世界的複雜,但他明白了陳默的意圖,也清楚了自己不可替代的價值。他的戰場,就在這裡,用最直接的方式,守護好這個日益龐大的黑暗巢穴。
陳默看著巴頌離去的背影,眼神深邃。安撫巴頌隻是小事,但他知道,隨著組織結構的複雜化,這種不同戰線之間的理念衝突和資源分配矛盾,未來隻會更多。他必須時刻保持絕對的權威和清晰的戰略眼光,才能駕馭好這頭由暴力、金錢和野心混合而成的巨獸。
巴頌的煩躁暫時平息了,但基地內外的暗流,卻從未停止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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