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娜早已準備好說辭：“理由有三。第一，深度綁定。分紅製度能讓我與‘暗影’的利益更加一致，我會像對待自己的產業一樣，竭儘全力維護和拓展東歐的業務，消除任何潛在威脅。第二，效率提升。擁有一定的自主權和知情權，我可以更快地響應區域內的突發情況，無需事事請示，錯過時機。第三，價值認可。我相信，我以及我所掌控的東歐網絡，其價值遠超過單純的傭金所能衡量。我們是‘暗影’嵌入歐洲腹地最關鍵的楔子，理應獲得與之匹配的地位和回報。”
她說完，等待著陳默的回應，心臟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緊。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陳默對她能力和價值的認可，以及對穩定東歐局麵的需求。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理由，而是突然轉換了話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詢問天氣：“康斯坦丁·波佩斯庫。你調查他做什麼？”
伊萬娜心中猛地一凜！她自認為調查行動已經足夠隱秘，卻沒想到完全在對方的監控之下！陳默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這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讓她背後瞬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知道此刻絕不能撒謊或回避。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用一種帶著恰到好處恨意的語氣回答：“一個陳年舊怨。他曾經用卑鄙的手段，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讓我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和羞辱。以前，我動不了他。但現在……”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現在，她背後有了“暗影”。
“所以，你希望借助組織的力量，來報你的私仇？”陳默的聲音裡聽不出是讚同還是反對。
“這並非完全是私仇！”伊萬娜立刻強調，“波佩斯庫現在的位置，恰好卡在我們一條重要的物資轉運線上。他為人貪婪，而且與我們的一些競爭對手關係曖昧。清除他，不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掃清我們東歐業務的一個潛在障礙！我可以將詳細的評估報告發給你，證明他的存在對我們構成的威脅。”
又是一段短暫的沉默。伊萬娜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終於，陳默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冰冷，但內容卻讓伊萬娜的心跳漏了一拍：
“利潤分紅，可以談。但百分之十五，不可能。具體比例，素察會基於你過往的貢獻和未來可量化的價值，進行綜合評估後給出方案。”
伊萬娜心中一喜，雖然比例被駁斥，但分紅模式被原則上接受了！這是一個巨大的進展！
然而，陳默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澆熄了她剛剛燃起的興奮。
“至於行動知情權和‘建議權’……”陳默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伊萬娜，記住你的定位。你是我們在東歐的‘經理’，是渠道，是引路人，是利益的分享者。但你不是指揮官，不是決策者。”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組織的資源，隻會為組織的目標服務。不會，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任何人解決私人恩怨的刀。這是底線。”
伊萬娜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陳默明確地畫下了紅線。他可以給她更多的錢，但絕不會給她不受控製的權力，更不會讓她利用“暗影”來報私仇。
“波佩斯庫的問題，組織會進行評估。如果確認他對業務構成實質威脅，會采取符合組織利益的行動。但行動的時機、方式，由我這裡決定。你，隻需要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陳默的指令清晰而冷酷，“明白嗎？”
伊萬娜握著衛星電話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失望、憤怒、還有一絲被看穿和壓製的不甘在她心中翻湧。但她知道，此刻任何形式的對抗都是不明智的。陳默可以輕易地找到替代她的人，至少是部分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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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行壓下所有負麵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可能平靜和順從：“我明白了，陳先生。我會等待素察先生的分紅方案。關於波佩斯庫，我會將全部資料整理好發送過去，供組織評估。”
“很好。”陳默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淡，“繼續你手頭的工作。摩爾多瓦倉庫的安保需要升級，具體標準素察會發給你。另外，留意一下波蘭邊境最近的海關動向，我們有一批‘特殊貨物’需要經過。”
“是，我會處理。”伊萬娜恭敬地回答。
通訊被乾脆利落地切斷，隻剩下衛星電話裡傳來的忙音。
伊萬娜緩緩放下電話，身體有些脫力地靠在了昂貴的書桌上。她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眼神複雜。
她得到了一些——分紅的機會，這意味著她的財富將迎來爆炸式增長，地位也確實提升了。
但她渴望的更多——真正的權力，能夠調動黑暗巨獸為自己所用的權柄，卻被陳默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並劃定了清晰的界限。
這場博弈，她算是小勝，卻遠未達到戰略目標。
陳默……你就像一座無法融化的冰山，既提供著支撐的浮力，又散發著拒人千裡的嚴寒。伊萬娜心中默念，一絲不甘和更加旺盛的野心在她眼底燃燒。
現在不行，不代表永遠不行。隻要我掌握著東歐的命脈，隻要我持續不斷地證明我無可替代的價值……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不得不正視我的要求，甚至……更多。
她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黑咖啡，將剩餘的苦澀液體一飲而儘。喉嚨裡的苦味，仿佛是她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也像是激勵她繼續在這條危險道路上走下去的燃料。
與暗影共舞，如履薄冰，卻又誘惑無窮。伊萬娜·彼得洛娃的野心，絕不會止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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