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暗影基地,核心指揮室。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屏幕上定格著“鐵砧”小隊最後傳回的、在敖德薩港黑暗水麵上顛簸的模糊影像,以及那份冰冷的損失報告:一名核心行動人員確認陣亡,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定金血本無歸,六套至關重要的“針”式防空導彈丟失,行動小組被迫放棄預定撤離路線,轉入更高風險的潛伏狀態。
伊萬娜的緊急彙報通訊剛剛結束,她的聲音還殘留著一絲未能完全掩飾的驚惶與試圖撇清責任的辯解。她強調交易泄露可能源於烏克蘭賣家瓦列裡內部的叛徒,或是敖德薩港口盤根錯節的複雜勢力,並承諾會立刻動用手頭所有資源進行調查。
陳默坐在陰影裡,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他沒有像尋常暴君那樣咆哮摔砸,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急躁。他的臉上甚至看不到明顯的怒容,隻有一種極致的、仿佛能將周圍光線都吸入的深沉。但正是這種死寂般的平靜,讓通過加密線路遠程連線的素察和剛剛結束通訊的伊萬娜,都感受到了一種遠比雷霆震怒更可怕的壓迫感。
損失,他可以承受。人員的折損,是擴張路上不可避免的代價。資金的損失,可以從彆處加倍掠奪回來。
但挑釁,必須回應。以最殘酷、最直接、最不容誤解的方式。
“暗影”的獠牙剛剛顯露,就有人敢上來掰扯,甚至試圖將其敲碎。若不以血與火予以痛擊,那麼剛剛在東歐建立起的微弱聲望將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將是更多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更瘋狂的撕咬,直至將“暗影”徹底吞噬於黑暗的深海中。
“查。”陳默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般刺破沉寂,透過線路傳入素察的“耳”中,“動用一切資源。‘烏鴉’,你的數據庫,伊萬娜的線人網。24小時。我要知道是誰伸的手,他們的頭是誰,在哪裡。”
“是。”素察的電子合成音毫無遲滯地回應。
命令下達,整個“暗影”與其關聯的陰影網絡瞬間高速運轉起來。
素察調動了“比特麵紗”新招募的東歐黑客,集中分析敖德薩港及周邊區域的交通監控、通訊攔截記錄儘管對方顯然也使用了加密手段)、以及近期在黑市上異常的資金流動。“烏鴉”則激活了其在烏克蘭、俄羅斯乃至德涅斯特沿岸地區埋藏最深的暗線,開始搜集關於近期軍火交易異常、武裝人員調動、以及任何可能與“第聶伯羅聯合體”或瓦列裡對立的勢力的情報。伊萬娜也如同被鞭子抽打般,瘋狂地動用在敖德薩和基輔的所有關係,懸賞巨款,追查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時間在緊張的數據分析和情報交叉驗證中一分一秒流逝。指揮室內,陳默麵前的屏幕上,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刷新,無數個名字、地點、事件被提出、分析、關聯,又被排除。
關鍵的突破口,來自於幾個看似不相關的信息碎片:
“烏鴉”提供的一條高價情報:一個與瓦列裡素有齟齬、活躍在頓巴斯地區的軍火販子團夥,其頭目綽號“屠夫”,真名伊戈爾·索科洛夫,近期活動異常頻繁,手下幾名核心槍手在敖德薩事件發生前數日曾神秘消失在常用活動區域。
素察的監控發現:在敖德薩交火發生後兩小時,一個與“屠夫”團夥關聯的加密衛星電話,向一個位於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一個不被國際社會普遍承認的政治實體,以混亂和武器泛濫著稱)蒂拉斯波爾市附近的坐標,發送了一條簡短的、內容為“貨物入庫,客人送走”的確認信息。
伊萬娜的線人拚圖:綜合幾條零散線報,指向“屠夫”伊戈爾背後,似乎站著一個更神秘、實力也更強的俄羅斯背景軍火商,此人常年盤踞在德涅斯特,利用該地區的政治混亂作為保護傘,經營著一條通往中東和非洲的隱秘軍火渠道,被視為伊萬娜在東歐業務的主要競爭對手之一。
線索如同磁石般指向了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國,蒂拉斯波爾市附近。
“目標鎖定。”素察的聲音在第23小時響起,“高度可信情報顯示,策劃並執行敖德薩伏擊的,為代號‘屠夫’的伊戈爾·索科洛夫團夥。其主要據點位於德涅斯特蒂拉斯波爾市以東約15公裡處,一座名義上已廢棄的‘第42農工聯合體’廠區。根據截獲的通訊和衛星影像分析,伊戈爾及其核心成員目前在該據點內。那批‘針’式導彈極有可能也被轉運至該處。其背後疑似有更高級彆的支持者,但身份尚未完全確認。”
屏幕上顯示出衛星地圖,一個被農田和稀疏林地環繞的、占地麵積頗廣的廢棄工廠區被高亮標記。隨後切換為無人機利用商業型號改裝,規避偵查)在極限距離拍攝的模糊熱成像和可見光照片,可以辨認出廠區內部有人員活動,外圍設有簡單的崗哨和障礙物。
“德涅斯特……”陳默低聲重複了這個地名。那裡是法律的真空地帶,是蘇聯遺產的垃圾場,也是各種魑魅魍魎的理想巢穴。選擇那裡作為報複地點,既能精準打擊目標,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官方勢力的乾預,堪稱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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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猶豫。
“通知克倫斯基。”陳默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冰冷的殺意,“‘野狼’的第一場血,就用這些人的命來祭旗。任務目標:清除‘屠夫’伊戈爾·索科洛夫及其所有在場核心成員,回收那批防空導彈,摧毀其據點。授權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行動時間:24小時內。我要看到結果。”
命令如同出膛的子彈,瞬間跨越大陸,傳達到了正在非洲某處秘密營地、進行適應性訓練和裝備最後的米羅斯拉夫·克倫斯基那裡。
非洲,暗影臨時基地。
克倫斯基接到由素察直接轉達、來自陳默的最高優先級命令時,他正在和帕維爾等人檢查一批剛剛運抵的、來自東歐的新裝備。命令內容簡潔、殘酷,目標明確。
“‘野狼’的崽子們!”克倫斯基召集了所有隊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休閒時間結束了。我們有了第一個真正的獵物。一個叫‘屠夫’的雜碎,在敖德薩殺了我們的人,搶了我們的東西。老板的命令:找到他,宰了他,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
沒有激昂的動員,隻有最直接的任務簡報。但所有“野狼”隊員的眼神都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們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非洲的訓練場無法滿足他們嗜血的獠牙,他們需要真正的戰鬥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來祭奠雖然是間接的)死去的同伴“暗影”視所有為其效力者的損失為整體損失),來打響“野狼”的名號。
帕維爾·諾瓦克咧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拳頭捏得哢吧作響。“終於有點像樣的活兒了!”
一支由克倫斯基親自挑選的十二人精銳突擊小隊迅速組成。他們搭乘一架由“暗影”控製、塗裝被更改、飛行計劃隱匿的安12運輸機,在夜色掩護下,從非洲基地悄然起飛,直撲東歐。機上滿載著他們最熟悉的東歐製式裝備,以及部分“暗影”提供的先進夜視儀、通訊設備和爆破物。
飛行途中,素察將目標區域的詳細衛星圖、建築結構分析基於蘇聯時期可能存在的舊圖紙)、熱成像動態監測、以及“烏鴉”提供的關於據點內部守衛換班規律和可能陷阱的零星情報,源源不斷地發送到小隊每個成員的戰術平板電腦上。
“這是一次外科手術式的斬首行動。”克倫斯基在顛簸的機艙內,對著圍攏過來的隊員進行最後的任務簡述,“快速潛入,精準識彆,清除首要目標,回收貨物,然後迅速撤離。德涅斯特是無主之地,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久留。記住,速度、狠辣、不留活口。明白?”
“明白!”低沉的回應在引擎轟鳴中依舊清晰可辨。
德涅斯特河沿岸,蒂拉斯波爾以東,“第42農工聯合體”。
這裡與其說是一個工廠,不如說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廢墟。巨大的廠房外牆剝落,窗戶破碎,鏽蝕的管道和金屬框架如同巨獸的骨骸般裸露在外。隻有廠區深處一棟相對完好的三層辦公樓和旁邊一個大型倉庫,顯示出生機。幾輛越野車隨意停放在空地上,外圍用廢棄的集裝箱和鐵絲網設置了簡單的路障,幾個背著ak步槍的哨兵在夜色中無聊地巡邏、抽煙。空氣中彌漫著垃圾焚燒和劣質酒精的味道。
在辦公樓二層一間窗戶被木板釘死、隻留縫隙的房間內,“屠夫”伊戈爾·索科洛夫正和他的幾個心腹舉杯慶祝。他是個身材壯碩、留著絡腮胡、脖子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中年男人,此刻正舉著伏特加酒瓶,滿麵紅光。
“為了那些愚蠢的亞洲佬送來的錢和導彈!乾杯!”伊戈爾狂笑著,用力拍了拍身邊一個板條箱,裡麵正是從敖德薩搶來的“針”式導彈之一。“伊萬娜那個婊子,以為她能壟斷東歐的生意?做夢!以後這條線,歸我們了!”
他的手下們紛紛附和,房間裡充斥著刺耳的笑聲和濃烈的酒氣。他們並不知道,死神已經張開了翅膀,正從漆黑的夜空中悄然降臨。
距離廠區一公裡外,一片廢棄的果園裡,克倫斯基和他的小隊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浮現。他們全部塗著黑色油彩,穿著深色作戰服,裝備著ak74步槍配備了消音器和夜視鏡),如同融入夜色的獵殺者。
“幽靈”揚·斯沃博達和他的觀察手已經提前就位,在高處建立了狙擊陣地。“電工”托馬斯·雅各布操控著一架小型四軸無人機,無聲地懸停在廠區上空,將實時畫麵傳回每個隊員的目鏡。
“確認主要目標在二層東側房間。倉庫門口有兩人守衛,外圍四個哨兵,兩個在巡邏,兩個在固定位置打盹。”“幽靈”冷靜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響起。
“a組,負責清除外圍哨兵和倉庫守衛。b組,跟我突入辦公樓,清除首要目標。”克倫斯基簡潔地下達指令,“‘破城槌’,準備好炸藥,我們需要快速進入。行動!”
命令一下,a組的四名隊員如同離弦之箭,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朝著各自的目標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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