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想了想:“還有一個,在新民晚報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但這個需要等待,時間上來不及。”
“但如果你能送我出城,我會想法子前往鎮江,從那兒搭乘運煤船離開。”
羅雲問道:“那出城的檢查站哪個時間段盤查相對鬆懈?有什麼證件或理由更容易通過?”
青年思索著:“上午換班後和傍晚換班前,檢查往往最嚴格。午後…尤其是天氣最熱的那段時間,守衛容易疲憊鬆懈。證件…最好是有公務在身的理由,比如政府或參謀本部的差遣函,但他們查得很細,偽造的風險......”
話音未落,電話鈴聲從樓下客廳傳來。
“你稍等,我去接個電話。”
羅雲淨將壁板重新合上,迅速下樓,平複了一下呼吸,將電話接起。
“喂!請問哪位?”
“雲淨,是我。”陳兆謙關切地問道,“我聽說,調查科的人上門了,你沒受驚吧!”
“陳先生,我沒事,謝謝您特意打來電話,調查科的人隻是上門詢問了一些問題,並沒有為難我。”
“那就好,我這邊會和調查科打聲招呼,讓他們不要乾擾你的工作和生活。”
“多謝您!陳先生,您一直助我良多,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你這孩子!我和你伯父是世交,說這話豈不見外。好了,我這裡還有事,下次再聊!”
“再會!陳先生。”
電話掛斷,羅雲淨站在原地,陳兆謙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這通電話,與其說是關懷,不如說是一道清晰的界限劃分——他羅雲淨,是他陳兆謙關照的人,調查科的手,不能伸得太明顯。但這把保護傘,同時也意味著他徹底被納入了陳兆謙的視野之內,一舉一動,恐怕都難再完全脫離對方的關注。
羅雲淨站在原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快步上樓,再次確認窗外並無異狀後,才打開了夾層。
他看向青年:“你的身體能堅持到出城嗎?”
青年感受了一下肩頭的傷,咬了咬牙:“可以。”
羅雲淨聲音低沉,“讓我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回到書房,關上房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將所有可能逃離的渠道過濾了一遍:
夜間翻牆?院牆不高,但對方有傷在身,動作必然遲緩,萬一夜間也監視呢,風險極高。偽裝成仆傭?恐怕調查科早已摸清這片區域各家人口情況。訪客?他連證件都沒有。密道?這棟宅子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
每一條路似乎都被堵死。焦慮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
就在這時,樓下的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羅雲淨心中一凜,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表情,快步下樓接起電話。
“喂!請問哪位?”
這次,聽筒裡傳來的是廖永興總工程師那急切的嗓音:“雲淨嗎?你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了,我們這邊遇到了一個技術瓶頸,急需你來一起攻關。”
“廖工請講,我聽著。”羅雲淨立刻回應。
“是測距儀的項目。”廖永興的語氣帶著技術專家特有的專注,“末端傳動係統的回差嚴重超標,導致讀數持續漂移。我們最初的假設是加工精度不足,但重新精加工了一套蝸輪和複合齒輪組,公差控製得極好,問題卻依然存在。這推翻了我們最初的判斷,表明根源可能不在運動副本身,而在更深層次的係統性問題上。我直覺這和基座剛性有關,但需要你的專業知識來一起診斷。”
羅雲淨心中猛地一動,廖工所描述的技術難題瞬間激發了他作為工程師的本能,而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一個絕佳的機會正隨著這個電話一同到來。
他立刻回應道:“廖工,明天一早我準時到!不,我現在就來。”
“好!求之不得!直接來我辦公室!”廖永興說完,風風火火地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羅雲淨站在客廳中央,廖工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技術瓶頸...兵工廠...出差...公文手續...”
這幾個詞像火花一樣在他腦海中碰撞、串聯!一個極其大膽的計劃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形並清晰起來——或許可以利用技術研究室出差公務的機會,製造一個絕對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將人安全送出去!
他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
羅雲淨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梯,迅速地打開夾層的暗門。他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灼熱的光,壓低的嗓音裡帶著不容錯辨的激動與決斷:
“機會來了!我現在必須出去一趟,或許能爭取到一個理由,光明正大地送你離開金陵!”
青年聞言,眼睛一亮,隨即憂心忡忡:“會不會有危險?如果被發現,會連累你的!”
“風險我知道。”羅雲淨語氣沉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眼下這是唯一的出路。具體事宜,等我回來再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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