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跟我回牛首山?”
柳柒皺著眉頭看向黃三。
黃三一臉肯定:
“不然呢?三爺我進超管局不都是因為你小子被看中了嗎?三爺在哪都一樣,有吃有喝就行。”
柳柒沒再說話。
隻是默默將頭轉向車窗外。
長途汽車已經駛離龍海市區,正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
窗外的景色從繁華的都市街景,逐漸變成了連綿的群山與蒼翠的林木。
那座他曾為之血戰的城市,在車窗外向後退去。
他靠在車窗上,玻璃傳來陣陣涼意。
幾個老鄉在後排用方言大聲聊著今年的收入。
有個嬰兒在母親懷裡啼哭不止。
在這片嘈雜中。
柳柒的心卻奇異地沉澱下來。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滑動。
腦海中浮現的。
是師父那張皺皺巴巴卻慈眉善目的臉。
「柒兒,」
「道法自然,何為自然?不是放任自流,而是明心見性,知可為,知不可為。就像這山間的溪流,它往低處走,不是因為它不能往高處,而是它知道,何處是它的歸處。」
那時的他尚且年幼。
盤腿坐在地上聽得似懂非懂。
隻覺得師父又在裝b了。
「師父,」
他記得自己曾仰頭問過
「如果……如果有一天,溪流被石頭擋住了,或者被引入了歧途呢?」
師父聞言,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笑容深邃:
「那就看清本心。石頭擋路,便繞過去。被引入歧途……隻要你心裡還記著大海的方向,總有一天能找到回去的路。怕就怕,你自己忘了來處,也迷失了去處。」
幼年的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隻覺得糟老頭子又在他麵前裝了一把。
忘了來處,也迷失了去處……
柳柒的指尖停頓下來。
他下山是為了還債,為了贖回道觀,將青牛觀發揚光大。
可後來呢?
債務還清了,道觀……似乎也變得遙遠。
他擁有了力量,承擔了責任,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也經曆了最深的惡意。
他守護了無數人,也被無數人背棄。
這一路走來,他好像真的差點忘了。
自己最初隻是想守住師父留下的那一方小小道觀而已。
“喂,娃子!”
黃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不知何時已經拆開了一包薯片,哢嚓哢嚓地嚼著:
“你擱這兒裝逼呢?那路上有你爹還是有你娘啊,瞅了一路了都。”
柳柒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
繼續看向窗外。
黃三卻不依不饒:
“哎,說道說道,你那師父,除了留了個悟道茶,還留啥了?還有沒有啥秘傳的寶貝?比如吃了能立馬恢複修為的仙丹?或者藏了金條的密室?”
“我上哪知道去。”
黃三嗤笑一聲,把一片薯片丟進嘴裡:
“你那師父是親的嗎?表的吧……”
柳柒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被黃三這麼一攪和,心底那點沉鬱的思緒倒是散了不少。
他無奈道:
“你沒事兒玩會手機行不行?”
黃三沒理他。
隨後自顧自的叨叨著:
“這把回去就得自力更生了,咱倆得想想怎麼搞錢了。”
“咱回去把道觀改成農家樂怎麼樣?”
“你負責算卦看相。三爺我負責吃喝拉撒睡!咱們強強聯合,指定賺得盆滿缽滿!”
“到時候天天燒雞燉肘子,氣死龍海市那幫傻……”
“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