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南山在明亮的月光下,默默的注視著兩個不速之客。
柳柒一腳踏進山界,頓時覺得周遭空氣粘稠了幾分。
山風嗚咽的穿過林間,像是無數人在耳邊低語,溫度明顯僵了下來,嗬氣成霜。
黃三的聲音帶著顫抖,四隻爪子死死的扒在柳柒的肩頭上:“這山有點邪氣啊……娃子,真遇到鬼咋整啊?”
柳柒見狀,無語的問道:“你一個修成精的保家仙,怕雞毛鬼啊!還遇到鬼咋辦,你咋不敢跟他乾一架呢?”
一路上黃三在肩頭上那些個碎碎念就沒有斷過。
煩死求了。
聽到柳柒的回答,黃三頓時急眼了:“那踏馬不是三爺修了六十年的道行被你毀了嗎!!現在三爺一沒法力二沒道行,怎麼跟鬼打啊?!”
柳柒愣了一下:“我靠?你幾幾年的?”
“我解放前的。”
“對昂,建國以後不讓成精哈。”
黃三繼續抱怨道:“鬼是靈體啊!要是三爺道行還在,隨便砸點小法咒,都能讓路邊野鬼死個千八百回的,現在三爺肉體凡胎,彆說打了,碰都碰不到人家。”
柳柒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怪不得你怕呢,鬨了半天你純廢物啊。”
實際上,柳柒也不會什麼勞什子捉鬼的道法。
就是做法事超度亡人那一套,死鬼師父都沒給他交全了。
但他活了二十年,壓根就沒見到過鬼。
師父說,是因為他八字主占火與金,天生命硬還克鬼。什麼鬼怪?
一路無話。
一人一鼠繼續往山裡行進。
樹木枝丫扭曲,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黑影。
仿佛隨時會活過來將人拖入黑暗。
四下裡處處透露著詭異。
饒是黃三這個妖仙出身,都被這陣仗嚇得炸了毛。
黃三把脖子縮進毛裡,小聲嘀咕道:“娃子……說句不好聽的……大半夜的往墳地裡鑽,有點不吉利啊……”
柳柒沒好氣的拍了下它的頭:“講屁話沒有用,來都來了。”
黃三被噎了一下,頓時苦口婆心的勸解道:“娃子,你還年輕,還風華正茂呢,以後路還長著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你這麼大點歲數死山上值當嗎?你想想家人……”
“道爺我是孤兒。”
“那……那你想想你哥們兒弟兄。”
“都說了是孤兒。”
“那你總得想想身邊在乎你的人吧!”黃三急了。
“前兩天我師父剛沒得,我親手埋的,臨了還給我拉了一百萬的饑荒……”
…………
黃三徹底沒聲了。
柳柒懶得再搭理這慫貨,心念一動,體內《九轉玄功》默默運轉開來。
一股暖烘烘的熱流直接從丹田竄起,嘩啦啦湧向四肢百骸。
霎時間,便將山路當間刺骨的陰寒隔絕在體外。
空氣裡飄著股淡灰色的薄霧,那是積年不散的陰氣,泥地上,幾串小腳印依稀可辨,歪歪扭扭地往山裡延伸。
“這邊。”
柳柒篤定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黃三驚了:“挖槽,你咋知道的?算出來的?”
柳柒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它一眼:“眼睛不用就捐了。沒看見這腳印子?五六個小孩,奔著西南去了。”
黃三:“……”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四下裡靜得隻剩風聲和心跳。
柳柒猛地頓住腳步,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咋…咋了娃子?!”
見柳柒突然不走了,黃三當場炸毛!
小腦袋瓜子360度狂轉,倆爪子死死薅住柳柒的頭發,聲音抖成電音:“有…有有有…有什麼臟東西盯上咱了?!”
柳柒沒吭聲,臉沉得像水。
徑直轉身,大步流星朝路邊一棵歪脖子樹走過去,站定。
然後開始解褲腰帶。
黃三:“???”
柳柒一臉坦然:“憋不住了,尿急。”
黃三:“……”
噓噓……
嘩啦嘩啦……
柳柒渾身打了個哆嗦,爽快的抖了抖。
柳柒渾身一個激靈,痛快地抖了兩下,係好了褲腰帶。
周遭的老林子靜得嚇人。
黑黢黢的樹影重重疊疊
那安靜裡頭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邪勁兒。
就在這當口,一道涼颼颼的聲音,貼著他後腦勺響了起來:
“尿著呢?”
“臥槽!!”
柳柒頓時寒毛炸起!
黃三尖叫一聲,“哧溜”一下鑽進了柳柒的道袍裡。
隻留著一條尾巴在外麵抖的跟篩糠似得。
柳柒一個箭步猛地向後竄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