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滄的嘲諷,赤影先是神情微怔了一下,但他卻並沒有生氣,隻是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你介意的是這個。”
他想了想,又將臉更湊近了南滄一些,一雙紅眸中笑意莫名:“所以,你是覺得,隻要冠上‘流浪獸’的身份,就一定是惡人了?”
看著赤影這個反應和莫名其妙的提問,南滄有些迷惑,但還是定定地與他平視:“難道不是嗎?”
赤影也繼續盯著她:“那你以為,我們是因何故成為了所謂的‘流浪獸’?”
“自然是因為你們被部落驅逐……”南滄話說到一半,不由頓了一下。
因為她回憶了一下,這些天自己聽到過的,獸人被部落驅逐的理由,似乎並不都是因為這些人罪大惡極……更多的驅逐理由,好像都是因為能力弱小、或悖逆了部落統治者意願……
她起初聽到流浪獸,看見部落獸人們對流浪獸那份痛恨與不齒,第一反應便認為,這是一幫部落毒瘤的組合,所以定是一幫地痞流氓奸邪之人。
再後來,看到流浪獸突襲獸人部落,以及部落獸人們的抵死頑抗,她更是確信了這個印象,從沒懷疑過。
而就在剛剛,那個沒有等階的小末雌性,卻是那般堅定地維護赤影。她口中的赤影,非但不作惡,倒像是救世主一般。
想到這些,再被赤影這麼一反問,她突然對於流浪獸善惡的界定,也有些拿不準了。
察覺到南滄的停頓,赤影眸中笑意更甚:“你看,你也遲疑了,不是嗎?”
南滄抿了抿嘴,眼神中凜然的光漸漸淡了下去,但是並沒有回答他的反問。
見南滄不語,他繼續追問道:“你以為,我們會被部落驅逐,必定是罪大惡極,是嗎?而那些驅逐我們的部落,則是正義的化身,聖潔無上,是嗎?”
他語氣中帶著嘲諷和不屑,眼神一直緊緊對上南滄的眼神,捕捉著她的每一份動搖。
南滄的思緒,被他這一番詢問拉扯著。
但,還沒等她理清自己的思路,身邊的景象便瞬間更換——赤影再次對她使用了記憶傳導。
她看見,在一個桃花源般美麗靜謐的部落中,一隻小小的九尾赤狐,伏在母親懷中,抱怨自己被同伴歧視為異類,痛恨自己為什麼會擁有九尾,為什麼要與彆人不同。
而小赤狐的母親,則是寬慰他,九尾不是詛咒,而是他天賦不凡,必是能光耀部落之人。
畫麵徐徐流轉,小赤狐在母親的開導下,苦苦修煉,成年後成為了附近眾部落中唯一的紫階獸,帶領族人為部落拓寬領地,爭奪資源。
然而,場景卻突然再次變幻,剛剛溫馨勵誌的畫麵消失不見,隻剩那赤狐痛苦地倒在巢穴之中。他麵前的石桌上,是一份部落分配的食物,而石桌旁邊躺倒的,是已然沒有氣息的父母兄弟。而看他痛苦的表情,顯然也是中了同樣的毒,命不久矣。
接下來的畫麵,便是赤狐穿梭在荊棘叢生的密林之中,從野獸異獸的手中救下了許多流浪逃亡的獸人,零散的流浪獸在他的帶領下逐漸聚集。而至於他是如何身中劇毒還能活下來,又是如何到了這片森林之中的,記憶畫麵並沒有展示。
畫麵再次轉換,赤狐立於一片沙地之中,他麵前倒下著的,是一隻同樣被部落陷害驅逐,奄奄一息的金毛飛獅。他找人醫治了飛獅,並邀請他加入自己。
再後來,還有同樣遭遇的玄鳥、花狸、灰熊……
南滄靜靜地看著這些不斷流轉的記憶碎片,心中那原本對流浪獸厭惡的情緒,逐漸變得茫然。
這流浪獸的來曆……竟與她所想的,並不全然一致……
怪不得,那小末,會對赤影那般感激與維護……
看著南滄眼中堅定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赤影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收起了給她展示的這些畫麵:“如何?你現在還篤定,流浪獸的身份,便是善惡劃分的界限嗎?”
南滄不由擰緊眉頭,剛剛這些信息量對她來說確實有點大。她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可我不理解,因為弱小被驅逐也就罷了,你們這些效忠部落的高階獸,又是怎麼得罪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