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這一刻仿佛都停了。
眾獸人沐浴在這片溫柔而神秘的光輝之下,滿目皆是驚歎。
一片長久的寂靜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不自覺地感歎:
“神……神跡……”
這聲輕歎,如一支遊走的箭矢,穿過了在場所有獸人的耳畔。但是眾獸皆默默無應答,似乎都認可了這一點。
所有獸人都仰著頭,望著晚空中那個被光芒籠罩著的身影。他們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仿佛稍重一點,就會打碎這近乎神聖的瞬間。
他們本以為,今夜自己要淪陷於洶湧的異獸潮,可這片血腥的撲殺卻戛然而止。
他們從未見過,墮入黑暗的異獸,還有重回光明的一刻。
但是這無人料想過的一幕,此時此刻,竟這般真實地發生在所有人眼前。
寒燼失神地望向獸群中央的身影,琥珀色的眼眸倒映著那藍綠色的身影,微微顫動。
他不知道這震撼心靈的畫麵會持續到何時,但他知道,這個身影,將會永遠刻在他的心底了。
他以為,她是命運派來救贖自己的,可原來,她的使命遠不止於此。
這一刻的她,仿佛是所有獸人的救贖。
赤影那雙紅瞳中一直籠罩著的陰鷙,這一刻,也仿佛被那片聖潔的光芒融化。
這個讓他動搖的人,此刻再次給了他靈魂重重一擊。
他曾想不擇手段地占有她。可此刻立於晚空之中的她,就像黑暗中行走的光,是那般神聖而不可褻瀆。
正出神著,胸口因毒素而突然湧上的劇痛,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捂住抽痛的心臟,這才記起,他剛剛在仰慕的神明,不久前已經宣判了他的死亡。
他緩緩收回目光,將那份複雜的情緒再次壓進眼底深處的陰翳裡。他的指尖因不甘而攥得發白——被她照亮的這方天地,似乎本也該有他的一席之地。可他的世界,卻依舊隻有不見天日的陰影。
他清醒過來,轉眸掃視了一圈周圍陷入呆滯的眾人,猛地意識到,這可能是他最後的逃生機會了。
剛剛眾人都被異獸打亂了陣腳,在生死關頭被迫結成了同盟,給了他喘息的機會。可等下,倘若異獸們真的恢複如常,加入南滄的陣營,那他們便更是逃脫無望了。
他眼中暗芒劃過,趁著眾人失神大意的漏洞,悄無聲息地對身邊毫無防備的眾獸施放了精神控製……
寒燼發覺赤影意圖逃走,正準備追上去攔截,卻發現身體已經被赤影定住,彆說邁步,就連手都如陷入凝固的泥漿中,無法抬起。
他咬緊牙關,試圖用意誌力對抗這該死的精神禁錮,可即使額角已經滲出了汗,身體卻依舊紋絲不動。
該死!他想出聲提醒周圍人注意都不能,隻能死死盯著那抹暗紅身影逃之夭夭。
赤影從樹頂跳下,躍回到林中草地上,一把拉住還在失神的臧冥:“走!”
林中的一些獸人瞥見這抹降下的紅色,也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可他們也同寒燼一樣,行動不得,也發不出聲音。
臧冥也迅速反應過來,立即推了推身邊同樣在發呆的族人。這群殘存的流浪獸交換了一下眼神,便立即帶上昏死過去的同伴,迅速逃離了這片森林……
……
森林不遠處,一座覆滿白霜的山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