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塵載著南滄,朝知夢飛船停泊地飛去。
雖然翊塵飛行速度很快,但與他最初覺醒時不同,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很熟練地駕馭風力。他很貼心地操控著氣流,在南滄周身形成了一個溫和的空氣保護罩,讓前行的風刮不到她。
南滄坐在鹿背上,翻看著知夢破解的信息。
翊塵飛行很平穩,加上空氣罩的保護,給了她一個十分安靜的思考環境。
她翻看著資料,臉色越來越沉。
她的指尖最終在其中一頁資料上停下,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慧的程序破譯結果。
一進飛船,南滄就直奔知夢的工作室。
知夢正盯著麵前屏幕出神,見南滄進來,才站起身朝南滄走來。
南滄也瞥見了知夢前麵的大屏上的信息,微微皺眉。
“阿滄。”知夢輕聲喚她,神色略有些凝重,“你讓我破譯的信息……”
南滄點頭:“嗯,我都看到了。”
她路過知夢,緩緩走向懸浮屏。
那懸浮在空氣中的屏幕之上,是智腦程序密密麻麻的代碼。每一段加密代碼破譯後的結果,都指向同一個指令創建者——
西昂。
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南滄不由輕笑出聲。
所以,慧的創造者並不是內閣研究院,慧的彙報對象也並不是內閣,而是西昂——星際戰隊的總司令官,也是南滄最敬愛的長官。
而西昂也在慧植入南滄體內後,一直靠慧監視著她的行蹤和信息。
其實自從上次在知夢的記憶畫麵中看到西昂,她就已經猜到這點。但當猜想真的被印證,她卻並不暢快。
雖然比起之前種種撕扯她三觀的信息,這個消息並不算顛覆,可她心口還是悶悶的。
當年,西昂把最新研製的智腦程序贈予她,說是為她特意申請的試用名額:
“這是聯邦最新一代的智腦程序,擁有媲美人性的智能體驗,會成為你最得力的助手。”
“你是星際戰隊最出色的戰士,也是最有潛力的將領。你值得擁有它。”
“就叫它‘慧’吧,願它能助你,看清前路。”
……
當年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南滄隻記得,在周圍一片昏黃下,那個俊朗青年的金發,被夕陽染上光芒,顯得那麼耀眼。
那一刻,他曾是她在一片黑暗中,為數不多的光芒。
可沒想到,這個一直維護自己的長官,原來也對自己隱瞞了諸多實情。那些年的栽培和照顧,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甚至連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智腦程序,也並不真正屬於自己。
她手指輕輕劃過屏幕上那被高亮標注的人名,長睫低垂,看不出情緒。
翊塵遠遠站在一旁,看著南滄失神的樣子,胸口也一陣擁堵。
他腦內已經有了南滄給他植入的一些語言包,看得懂一些文字信息。雖然他看不懂那些代碼,但他看得出,南滄指尖停留處,那被標亮的字母,是一個雄性的名字。
這個“西昂”,是什麼人?是她很重要的人嗎?
“南南……”他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聲低喃。
由於獸印存在感應,他能感受到妻主此刻難過的情緒。
但他還是沒有上前過多詢問。他知道,南滄自己消化完情緒,會同他解釋的。
此刻,他隻希望獸印可以多傳遞一些情緒到自己身上,幫南滄分擔一些痛苦。
知夢也看向屏幕,有些自嘲地同南滄說:“你猜的果然沒錯。我竟還當他是什麼好人。”
“甚至在你迫降到獸星的第一時間,慧的底層程序就已經觸發,給西昂發出了最後的加密信號——他一直知道你還活著。”
“他早就知曉一切。他知曉你我的身份,知曉內閣的陰謀。所以,是他設計引我發現那些信息,再助我逃出聯邦,引我來獸星尋你,借我告訴你真相。”
“他真是……每一步都算好了。”
知夢說著,聲音越來越沉。
南滄手中的動作也在知夢的解釋中逐漸放緩,最終停下。
然後,她收回觸碰屏幕的手,轉而拍了拍知夢的肩膀:“他不是好人,不過……”
她看向屏幕上那個人名,輕聲道:“他也不是什麼壞人。”
知夢聞言,有些困惑地看向南滄。
南滄聲音輕輕:“如果不是西昂有意幫我們,你不會這麼輕易躲避開聯邦的追捕,我們也不會獲得這麼多信息。”
知夢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說,我們可以利用他……”
南滄點頭:“沒錯。我們是他的棋子,但若執棋者想贏得棋局,也得以身入局。”
她從分析儀器上取出智腦芯片,沉聲道:“我不管他在下一盤什麼棋。至少現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