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竹聽到南滄的請求,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他笑著問南滄:“你不是說,你不信巫蠱之術嗎?”
南滄解釋:“從前是不信。但我想,既然時間之力存在,說不定你這與生俱來的預知能力,也與時間有關,未必就不可信。”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手環中點開一份物種資料,給卿竹展示:
“我查閱了獸世物種圖鑒和資料,竹雀並不在常規物種之列。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誕生也同我一樣,並非雌雄繁衍而來,而是由這世界的元素之力幻化。”
“而你的壽命,又剛好和之前獸世時間回溯的節點吻合。說不定,你的出現,也是受多次時間回溯,能量場變化的影響。”
卿竹看著眼前的生物圖鑒,若有所思。
南滄說的,他也考慮過。
他端詳著南滄給的資料,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著開口:“有些道理。我的身世和能力也令我困惑已久。照你這麼講,倒是說得通了。”
他生於清月林中,有著與生俱來的能力。
作為“隱獸”的引路人,他常年隱於山林,不喜權勢,也不執著升階。自有記憶起,他便一直被預言意誌指引著去救死扶傷,去守護中域這片土地。
遇到流離失所的月修月嵐,他收留;遇到瀕死的赤影,他伸出援手;赤影帶來昏迷不醒的北淵和伽洛,他亦沒有拒絕。
不問出身,不究對錯。
獸人們稱他巫醫大人,稱他大祭司。可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誰。
他不挑起爭端,但隻要為了中域,為了獸世,他又什麼都可以做。所以當中域異獸危機爆發,他毫不猶豫協助最強者北淵上位,隻因那是最優解,當赤影因他這次背叛變得愈發偏執暴虐,他也一樣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其驅逐出中域。
而在北境見到南滄的第一眼時,直覺也再次給他提示——
這個人,很重要。
想到這裡,他從思緒中回神,再次看向南滄:
“所以呢,你想同時間問些什麼呢?”
南滄收起資料,繼續說:“實不相瞞,我心中不安的很。但我不想坐以待斃。無論如何,我想請你一試,獲得信息多一些,便多一分勝算。”
說完,她緩緩轉頭,望向荒漠遠處。
卿竹也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可那裡明明除了無垠的黑暗,什麼都沒有。
他又轉回頭,望向南滄。
那雙望向遠處的深邃黑眸,即使在暗夜之下依然璀璨,如寶石一般,令他移不開視線。
他承認,她的美驚為天人。縱使寡淡如他,也難免輕徊淪陷。
在被她吸引的同時,他也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份忐忑。
他有些意外。
這個剛剛還在安撫眾獸的雌性,明明看上去無比堅強篤定,原來,她內心亦有動搖。
他笑著調侃:“沒想到,‘神明’也會怕。”
南滄轉頭,看到卿竹玩味的笑容,聽懂了他的玩笑。
曾經偽裝“神使”的回旋鏢,還是刺中了自己。
她無奈輕笑:“我是曾經冒充過神使。可就算大家願意信我,追隨我,我終究與神明毫無關係,充其量算個能力強的個體。甚至連我的意誌和命運,也都一直被人操控利用。”
說到這,她眼眸垂下:“既然不是神明,那就難免會失敗。所以這次,我想知道更多,我想自己掌控。”
“你也看到了獸世之前的情況,我們不一定還有重來的機會。我不怕和他們鬥,我隻怕這次失敗,就是真的結束了。”
說到後麵,她聲音逐漸放緩。黃沙上晚風肆虐,也掩蓋不住其中低沉的情緒。
一個資深賭徒,終於也有了畏手畏腳的這天。
聽到南滄這話,卿竹眼神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