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後的一個周末,蘇景妧正坐在院裡翻曬玉米,就見張大叔領著顧衍走了過來,手裡還提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幾個黃澄澄的橘子,“圓圓,顧同誌今天來村裡辦事,特意給你帶了點稀罕水果。”張大叔笑著把網兜遞過來。
蘇景妧連忙起身,接過網兜時還能感覺到橘子的微涼:“顧同誌,太謝謝您了,這橘子在村裡可不好買。”顧衍擺了擺手,語氣依舊平淡:“部隊家屬院送的,我也吃不完,給你嘗嘗鮮。”他沒多停留,跟張大叔確認完下季度部隊幫村裡修水渠的事,就準備離開。
蘇景妧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家裡還有之前曬乾的花生,連忙進屋抓了兩把,用報紙包好追上去:“顧同誌,這個你拿著,自己家曬的花生,路上餓了能墊墊。”顧衍接過紙包,點了點頭:“謝謝蘇同誌。”說完便轉身走了,腳步依舊乾脆,沒有半分拖遝。
一旁的張大叔看著兩人的互動,笑著打趣:“顧同誌是個實在人,就是話少了點。”蘇景妧笑了笑沒接話——她更喜歡這樣的相處,沒有多餘的糾纏,隻有彼此尊重的客氣,之所以這麼關心她,是之前林知青構陷烈屬的行為激怒了部隊,顧衍隻是一個代表,代表烈屬有人管,有人撐腰,想要欺負烈屬都得掂量掂量。
轉眼到了冬天,第一場雪下得很大,村裡的路都被積雪蓋了厚厚的一層,蘇景妧窩在家裡縫棉襖,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竟是顧衍,身上落滿了雪,手裡還抱著一床軍綠色的棉被。
“蘇同誌,雪下得大,怕你家被子不夠暖和,部隊正好有多的棉被,給你送一床過來。”顧衍把棉被遞過來,凍得發紅的手指還在微微泛白,蘇景妧連忙讓他進屋烤火,他卻擺了擺手:“不了,我還要趕回去,你把棉被蓋好,彆凍著了。”說完便轉身走進了風雪裡,很快就成了遠處雪地裡一個小小的身影。
蘇景妧抱著溫熱的棉被,心裡暖暖的,她知道,顧衍的關心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出於對烈士家屬的責任,是軍人刻在骨子裡的擔當,這樣純粹的善意,讓她在寒冷的冬天裡,感受到了格外的溫暖。
之後的日子裡,顧衍依舊會偶爾給她帶些物資,卻始終保持著恰當的距離,蘇景妧也會在合適的時候回贈些自家的東西,兩人之間的默契,就像村裡那條結冰的小河,平靜又安穩,沒有波瀾,卻透著讓人安心的踏實。
開春後,村裡按計劃修水渠,顧衍帶著幾個戰士來幫忙指導,蘇景妧和其他村民一起扛水泥、搬石頭,偶爾抬頭能看見顧衍在渠邊畫圖,神情認真,隻有在村民請教時才會放緩語氣,耐心講解。
休息時,李嬸遞了個紅薯給蘇景妧,笑著朝顧衍的方向努努嘴:“你看顧同誌,不光人正直,還懂這麼多,要是能找個這樣的對象,日子準安穩。”蘇景妧咬了口紅薯,笑著搖頭:“嬸,顧同誌是軍人,心思都在工作上,再說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正說著,顧衍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個水壺,遞給蘇景妧:“剛看你搬石頭時出了不少汗,喝點水補充體力。”蘇景妧接過水壺,道了聲謝,又從兜裡摸出塊自己烤的紅薯乾遞過去:“顧同誌,嘗嘗這個,甜得很。”顧衍接過,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點了點頭:“味道不錯。”
兩人沒再多說,顧衍轉身去查看水渠的進度,蘇景妧則繼續啃紅薯,心裡依舊平靜——她很清楚,這樣的交集不過是彼此尊重的禮貌,沒有多餘的念想,也不會有越界的可能。
水渠修好那天,村裡辦了簡單的慶功宴,顧衍和戰士們也留了下來,席間,有人起哄讓顧衍多喝點,他卻始終保持著分寸,隻淺酌了兩口,還特意叮囑蘇景妧:“你一個小姑娘,少喝點酒,多吃點菜。”
宴會結束後,顧衍要回部隊,蘇景妧送他到村口,他從包裡拿出一本舊的農業技術書遞給她:“這書裡有不少種莊稼的技巧,你要是想種點蔬菜,或許能用上。”蘇景妧接過書,心裡有些感動:“謝謝您,顧同誌,我一定好好看。”
顧衍點點頭,轉身踏上了回部隊的路,蘇景妧站在村口,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儘頭,才抱著書往家走,她知道,往後這樣的交集或許還會有,但兩人始終會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就像渠裡的水,平穩流淌,不疾不徐,卻能滋養出安穩的日子。
蘇景妧把那本農業技術書仔細包好,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裡,之後的日子,隻要得空,她就會翻開書看幾頁,還照著上麵的方法給院裡的蔬菜搭了架子,沒過多久,黃瓜藤就順著架子爬得滿院都是,看著格外有生機。
入夏的一個傍晚,蘇景妧正摘著院裡剛熟的黃瓜,就聽見院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打開門一看,是顧衍,手裡還拿著個軍用水壺,壺身上沾著點泥土,像是剛從外麵回來。
“蘇同誌,剛從附近訓練場過來,順道給你帶了點東西。”顧衍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小袋曬乾的野菊花,“這是訓練時在山上采的,泡水喝能清熱,夏天喝正好。”蘇景妧連忙接過,又轉身從院裡摘了兩根最嫩的黃瓜遞給他:“顧同誌,嘗嘗我種的黃瓜,剛摘的,新鮮得很。”
顧衍接過黃瓜,指尖碰到黃瓜上的絨毛,輕輕點了點頭:“謝謝,看著就好吃。”他沒多停留,隻說還要趕回部隊,便轉身走,。蘇景妧看著他的背影,低頭聞了聞手裡的野菊花,淡淡的清香飄進鼻腔,心裡格外舒坦。
之後,顧衍來村裡的次數漸漸少了——001偶爾會提一句,說他好像被派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了,蘇景妧聽了,也隻是默默記在心裡,沒再多問,依舊每天上工、打理院子,日子過得平靜又規律。
直到深秋的一天,張大叔突然拿著一封信來找她:“圓圓,顧同誌從部隊寄來的信,特意讓我轉交給你。”蘇景妧接過信,信封上的字跡工整有力,拆開一看,裡麵隻有短短幾行字,說他被調去外地任職,以後可能很少回來,還讓她照顧好自己,有困難可以找部隊的同誌幫忙。
蘇景妧把信折好,放進之前裝農業技術書的抽屜裡,她走到院裡,看著滿院已經枯萎的黃瓜藤,心裡沒有太多波瀾,隻覺得像是送走了一位熟悉的老朋友,她知道,顧衍的離開,是為了更重要的責任,而她的生活,也會繼續在這份安穩裡,一步步往前走,替原主好好活出屬於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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