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在此達到高潮:個人情感與集體存續、微小公道與宏大敘事、自由意誌與宿命論調,形成了尖銳的對立。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向林曦壓來!他的抉擇,不僅關乎個人生死情愛,更被賦予了關乎族群乃至諸天存亡的沉重意義!
林曦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他沒想到,青丘的“規矩”背後,竟隱藏著如此殘酷的真相。如果老祖宗所言非虛,那麼她的做法,雖然極端,似乎……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他腦海中閃過小謝殘魂那不甘的悲鳴,閃過胡靈兒那求助的眼神,閃過聶小倩聶娘娘)在蘭若寺廢墟中堅守的身影,閃過這一路走來所見到的、在苦難中依然閃耀的人性光輝……
斷情絕欲,真的能對抗歸墟嗎?打造一個冰冷的“完美”世界,即便存活下來,那樣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他抬起頭,迎著老祖宗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前輩之言,振聾發聵,晚輩受教。”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歸墟大劫,晚輩亦有所聞,深知其恐怖。族群存續,確是大事。”
他話鋒一轉,目光如炬:“然而,晚輩有一事不明,還請前輩解惑。”
“若斷絕情欲,壓製天性,便可對抗歸墟,那這萬千世界,這生生不息的輪回,又有何存在之必要?天道無情,尚且有常。生靈有情,方是生機所在。”
“歸墟之力,侵蝕的是秩序,是存在之基。而情義、信念、守護之心,這些看似脆弱的情感,或許正是維係秩序、對抗虛無的最根本力量!晚輩在各界遊曆,曾見凡人在魔災中舍生取義,曾見修士在絕境中為守護而戰,他們的‘情’,他們的‘義’,並未引來毀滅,反而綻放出照亮黑暗的光芒!”
“以無情對抗寂滅,如同以冰封對抗寒冬,或可苟延殘喘,但失去的,卻是生命的全部arth與意義!這樣的存活,與寂滅何異?”
“小謝姑娘之情,或許引動了魔氣,但錯不在情本身,而在於外界魔劫!因噎廢食,絕非良策!真正的出路,或許不在於壓抑與逃避,而在於直麵劫難,在抗爭中守護我們所珍視的一切,包括這份看似脆弱,卻蘊含無限可能的人心與真情!”
林曦的聲音在洞內回蕩,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他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從更根本的“道”的層麵,對老祖宗的理念提出了質疑和挑戰!
這是他曆經諸界磨難、見證生死離合後形成的信念!也是他對抗宿命、追尋歸途的精神支柱!
老祖宗愣住了。她顯然沒料到,林曦不僅沒有被“大義”壓垮,反而提出了如此犀利的反駁。他那番關於“情義”與“生機”的論述,隱隱觸動了她內心深處某個被刻意冰封的角落。
邋遢道人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彩,忍不住喝彩:“說得好!小子!老子早就覺得那套斷情絕欲的狗屁道理不對勁!”
玄誠子也微微頷首,看向林曦的目光充滿了讚賞。
胡清源等人則又驚又怒,卻一時找不到話語反駁。
老祖宗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周身散發出恐怖的威壓,整個幻月洞天的溫度驟降!
“冥頑不靈!”她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怒意,“看來,你是執意要與我青丘、與這諸天大勢為敵了!”
洞內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一場大戰,似乎已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老祖宗身後那麵一直光影流轉的“觀天鏡”,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鏡麵中的景象飛速變幻,最終定格在了一片浩瀚的、正在不斷崩塌湮滅的星空背景上!而在那崩塌的星空中央,隱約可見一條巨大的、橫貫諸天的古路虛影,正散發出微弱卻堅韌的光芒!
同時,林曦魂海中的“奇點”之卵,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召喚,不受控製地劇烈震顫起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老祖宗猛地轉頭看向觀天鏡,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難以掩飾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色!她失聲驚呼:
“星晷古道?!這怎麼可能?!它……它竟然在此時顯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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