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層隔絕了外界灼熱與毒氣的能量膜,踏入水晶宮的瞬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外界瀝青湖的翻滾嗚咽、火焰山風的呼嘯,儘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浸潤到靈魂深處的寧靜。空氣清涼而濕潤,帶著淡淡的水晶礦物氣息與某種不知名的幽香。巨大的、色彩斑斕的水晶簇從穹頂、四壁生長出來,散發出柔和的內蘊光芒,將整個地下空間映照得如夢似幻。地麵是光滑如鏡的乳白色玉石,倒映著上方璀璨的光影。中央那口乳白色的水潭波瀾不興,宛如一塊巨大的溫潤寶玉,其上懸浮的微型星圖模型,正以一種恒定的、充滿韻律的緩慢速度自行旋轉,星光點點,軌跡玄奧。
驚險刺激驟然褪去,靜謐詩意緩緩鋪陳。時間在這裡仿佛流淌得格外緩慢。
炎陽部落的赤烈與他的兩名助手,顯然也是第一次踏入這傳說中的聖地。他們取下厚重的防護麵罩和護目鏡,露出被汗水浸濕、卻充滿激動與敬畏的麵容。他們小心翼翼地呼吸著,仿佛怕驚擾了此地的安寧。目光所及,儘是驚歎。
“先祖記載……果然是真的……火焰山之心,水晶宮……”赤烈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產生輕微的回響。他伸出手,想要觸摸身旁一株散發著暖意的橙黃色水晶,指尖卻在即將接觸時停下,轉為一種虔誠的合十禮拜。他的兩名助手也做著同樣的動作,這是部落對自然之靈與先祖聖地的最高敬意。
林曦林寒)靜靜站立,感受著此地與星辰殿遺跡既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氛圍。星辰殿是冰冷的、理性的、充滿機械幾何之美的宇宙模型,而這裡,更像是自然的、溫情的、充滿生命靈韻的庇護所。魂海中的“奇點”傳遞來一種舒適而活躍的波動,仿佛遊魚歸海。三星鑰的清輝也變得更加溫潤,與周圍的水晶光華交融。
他沒有急於去研究中央的星圖,而是讓身心先適應這安寧的環境。長時間的沙漠跋涉、遺跡探索、以及與地火搏鬥的緊張感,在此刻慢慢消散。他需要這樣一段靜默的時光,來沉澱、消化一路的見聞與感悟。
赤烈等人行禮完畢,開始謹慎地探查四周。他們從行囊中取出一些刻著火焰圖騰的玉符,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宮殿的幾個角落,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儀式性的標記或安撫。他們的動作輕緩而專注,帶著一種傳承自遠古的、與自然力量溝通的莊重感。
林曦走到那口乳白色的水潭邊,蹲下身。潭水清澈,卻不見底,深處仿佛有乳白色的光暈在流動。他伸手探入水中,水溫宜人,一股溫和而精純的能量順著手臂緩緩流入體內,滋養著先前消耗的魂力,撫平著精神的疲憊。這潭水,竟是罕見的靈泉。他捧起一掬,飲了一口,甘甜清冽,直透魂髓。
赤烈見狀,走了過來,也學著林曦的樣子,掬水飲用,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傳說這‘星乳泉’是大地母神滋養萬物的乳汁所化……今日得飲,死而無憾了。”他感慨道,語氣中充滿了部落子民對天地自然的深厚情感。
夜幕降臨宮殿內的光線會隨著外界日夜更替而微妙變化,仿佛能透過頭頂的水晶穹頂感知到外界的天空),水晶宮內的光芒變得更加柔和,如同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月華之中。眾人圍坐在星乳泉邊,分享著帶來的乾糧。炎陽部落的乾糧是一種用某種耐旱植物的塊莖烤製的餅,混合了沙漠香料,彆有一番風味。林曦也拿出了月牙泉族人贈送的肉乾和饢餅。
沉默的晚餐後,赤烈撥動了一把造型古樸的、類似琵琶但音色更為蒼涼的樂器,低聲吟唱起一首旋律悠遠、歌詞古老的歌謠。歌聲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講述著火焰山部落的起源、與地火相伴的歲月、以及關於星辰與祖先的傳說。沒有激昂的旋律,隻有平緩的敘述,如同老人坐在火塘邊,對著孫輩講述那遙遠的故事。歌聲裡,有對嚴酷環境的敬畏,有對部落傳承的堅守,也有對美好生活的樸素向往。
林曦靜靜地聽著。他聽不懂具體的歌詞,卻能感受到那歌聲中蘊含的情感重量。這是一種與蘭若寺的佛音、郭北縣的市井喧囂、玉門驛的邊塞蒼涼截然不同的生命律動。它更原始,更貼近土地,更與宏大的自然周期緊密相連。鏡頭常常對準這樣的小人物,記錄他們沉默的勞作、細微的悲歡,於平淡中見真章。
歌畢,餘音嫋嫋。赤烈放下樂器,望向林曦,眼神複雜:“林先生並非西域人士,為何會來到這生命禁區,尋找這失落之地?”
林曦望著緩緩旋轉的星圖,沉默片刻,道:“為了一段因果,一個承諾,或許,也為尋找一些答案。”他的回答同樣含蓄,沒有透露太多,卻表達了核心。
赤烈點了點頭,似乎理解這種不願多言的沉默。他指著中央的星圖:“部落最古老的傳說提到,這座水晶宮和這星圖,是一位號‘炎帝’的祖神與一位執掌星辰的‘星君’共同建造,用以觀測天象,調節地火,庇護一方。後來天地大變,神明離去,此處便封閉了。我們部落的職責,便是世代守護火焰山,等待……等待星圖重新點亮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星圖上那些緩緩移動的光點上,帶著希冀,也有一絲迷茫,“可惜,部落傳承多有遺失,我們已看不懂這星圖的奧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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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星圖比星辰殿的更加複雜精妙,似乎不僅模擬星辰運行,還與大地的脈動、乃至某種更深層的宇宙法則相連。他魂海中的“奇點”與星圖產生著微妙的共鳴,一些模糊的信息碎片流入意識:關於能量節點的平衡、關於歸墟侵蝕的抵禦、關於生命與毀滅的循環……
“或許,點亮星圖,並非需要完全理解其奧秘,”林曦緩緩開口,“而是需要找到正確的‘鑰匙’,或者,讓星圖本身感受到……需要被點亮的‘必要’。”他想到了歸墟的威脅,想到了世間的不公,想到了那些需要被庇護的微小善意。這或許,就是“必要”。
赤烈若有所思。他看著林曦,這個神秘而強大的中原人,身上似乎帶著與這聖地同源的氣息。“林先生似乎……與這裡有緣。”
林曦未置可否,轉而問道:“赤烈首領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們需在此駐留幾日,完成先祖傳下的安撫地脈的儀式,並嘗試記錄下星圖的運行軌跡,帶回部落研究。”赤烈答道,“之後,便要返回部落了。外麵的世界……並不太平。”他指的是金光洞的威脅,顯然月牙泉的遭遇他們也略有耳聞。
“是啊,不太平。”林曦輕歎一聲。兩人陷入沉默,各自想著心事。宮殿內隻剩下星圖運轉時細微的、如同天籟般的嗡鳴聲。
接下來的幾天,時光在水晶宮中靜靜流淌。赤烈帶領助手進行著古老而緩慢的儀式,吟唱,舞蹈,將特製的玉符嵌入特定的水晶凹槽。林曦則大部分時間靜坐在星乳泉邊,或漫步於水晶叢林之間,一麵借助此地的靈氣溫養魂體,修複與“奇點”的深層聯係,一麵用心感受星圖的運行規律,嘗試以魂念與之進行更深入的溝通。他不再急於求成,而是在等待中觀察,在靜默中領悟。
有時,他會和赤烈簡單交流幾句,關於西域的地理風貌,關於部落的生存智慧,關於星圖的種種猜測。一種基於共同經曆和相互尊重的情誼,在這靜謐的環境中悄然滋生。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隻有危難時的攜手和平靜時的陪伴。這種情誼,如同水晶宮的光,不熾熱,卻持久而溫暖。
幾天後,赤烈等人的儀式完成,記錄工作也告一段落。分彆的時刻到了。
在水晶宮的入口處,那層能量膜前,赤烈將一個刻有火焰紋路的赤玉護身符遞給林曦:“林先生,此符蘊含我部落一絲地火祝福,或可抵禦陰寒。前路艱險,萬望珍重。若他日途經火焰山,炎陽部落永遠歡迎朋友。”
林曦接過玉符,感受到其中溫暖的力量,鄭重收下。他取出一枚自己煉製的、有寧心靜氣之效的清心玉佩,回贈給赤烈:“此物贈予首領,聊表心意。部落之事,若力所能及,林某不會坐視。”
沒有過多的言語,兩人拱手道彆。赤烈三人再次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深深看了一眼這夢幻般的水晶宮,轉身踏入了能量膜,身影消失在外界的昏暗與灼熱中。
宮殿內重歸寂靜,隻剩下林曦一人,以及那永恒旋轉的星圖。
他回到星乳泉邊,盤膝坐下。這一次的相遇與彆離,短暫而平靜,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見識了另一種與世無爭卻堅韌不拔的生存狀態,感受到了超越語言與文化隔閡的信任與友誼。這讓他對“道”的理解,更加圓融。救世,或許不僅僅是對抗大劫,也是守護這些具體而微小的、值得珍惜的美好。
他決定在此多停留一段時間。不僅是為了進一步參悟星圖,也是為了將一路的風塵與感悟徹底內化。他知道,離開這裡後,等待他的將是更加未知與艱難的旅程。但此刻,他隻想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讓身心在這戀戀風塵中,得到徹底的休憩與沉澱。
水晶光華溫柔地籠罩著他,星圖運轉的微聲如同安眠曲。前路漫漫,且在此處,暫歇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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