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中心,死寂已成為永恒的基調。
李楊盤膝而坐,那塊灰暗的“寂滅石”懸浮於他雙掌之間,精純而冰冷的寂滅煞氣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他的麵色微微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卻如同萬載寒冰,沒有絲毫動搖。
汲取寂滅煞氣的過程,絕非舒適。那是一種深入骨髓、侵蝕靈魂的冰冷與破滅感,仿佛要將他的生機、他的意誌、他存在的一切痕跡都一同拖入永恒的終結。若非他心誌堅毅如鐵,對複活薑雪的執念支撐著一切,早已在這恐怖的煞氣衝刷下心神失守,魔元潰散。
《如封似閉》功法運轉到了極致,丹田魔嬰處,那柄介於虛實之間的寂滅飛刀雛形,貪婪地吞噬著湧入的寂滅煞氣。刀身之上,那些原本略顯模糊的天然紋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深邃,仿佛大道刻印。飛刀的形態也愈發凝實,雖然依舊虛幻,但散發出的終結意蘊卻強大了數倍不止。
“嗡——”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絲寂滅煞氣被飛刀吞噬殆儘,李楊掌間的寂滅石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化作一堆不起眼的灰色粉末,簌簌落下。
他緩緩睜開雙眼。
“咻!”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烏光,如同突破時空限製,自他眸底深處一閃而逝。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死寂氣息,仿佛沉澱了下來,不再肆意張揚,卻更加內斂,更加危險。方圓百丈內,所有岩石、沙土,甚至包括空氣中最細微的能量粒子,都呈現出一種灰敗、失去活力的狀態,仿佛它們的“壽命”正在被無形之力加速流逝。
寂滅飛刀第一重——‘斷塵’之境,終於在此刻,借助這塊寂滅石,徹底穩固,並隱隱觸摸到了第二重‘隕星’的門檻。
李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身體。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魔元力雖然總量提升不大,但質地上卻更加精純,帶上了寂滅的特性。而最大的提升,在於飛刀。如今的寂滅飛刀,威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他有信心,即便再次麵對那三煞魔王,也無需第二刀。
他目光掃過這片徹底失去生機的石林,沒有絲毫留戀,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模糊的虛影,消失在原地。他的目標明確——尋找更多能提升寂滅飛刀力量的機緣,或者,尋找與複活薑雪相關的線索。
魔界廣袤,危機四伏,卻也蘊藏著無數機緣。
數日後,李楊途經一片名為“腐毒沼澤”的區域。此地毒瘴彌漫,沼澤中潛伏著各種詭異的毒蟲魔物,尋常魔將都不敢輕易深入。但李楊憑借寂滅刀意對生機的敏銳感知,總能提前避開最危險的毒瘴核心區域,以及那些潛伏的大家夥。
他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觸角,在毒瘴與汙穢中延伸。突然,他腳步一頓,冰冷的目光投向沼澤深處的一片渾濁水域。在那裡,他感應到了一股極其隱晦,但卻精純異常的魔魂波動,以及……一絲微弱的空間漣漪。
“有東西。”李楊心中一動,收斂所有氣息,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行過去。
靠近之後,他才發現,那渾濁的水域下方,竟隱藏著一個不起眼的洞穴入口,洞口被扭曲的空間之力遮掩,若非他對能量感知極其敏銳,根本無法發現。那精純的魔魂波動和空間漣漪,正是從洞穴深處傳來。
沒有猶豫,李楊身形融入陰影,如同一條滑膩的遊魚,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洞穴之中。
洞穴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內部並非想象中的潮濕汙穢,反而乾燥潔淨,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魔氣。洞穴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石台,石台上,懸浮著一顆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麵有無數細密孔洞、仿佛在自主呼吸的奇異晶石。
“養魂魔晶?!”李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是一種溫養、壯大魔魂的極品寶物,對於魔王級的存在都有大用,價值連城。而那股空間漣漪,正是從這養魂魔晶內部散發出來的,似乎其內部自成一方微小空間,或者連接著某處奇異所在。
然而,寶物之前,必有守護。
就在李楊目光落在養魂魔晶上的刹那,洞穴角落的陰影一陣扭曲,一道籠罩在寬大黑袍中的身影,緩緩浮現。此人全身都隱藏在黑袍之下,連麵部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中,唯有一雙深邃如同星淵的眼眸露在外麵,目光平靜地看向李楊。
“此地,有主。”黑袍人的聲音沙啞而中性,聽不出喜怒,但一股磅礴如海的魔王威壓,卻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穴!這威壓,遠超之前的黑魘魔君,赫然達到了魔王後期的境界!
李楊瞳孔微縮,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寂滅飛刀的氣息在體內引而不發,冰冷的刀意與對方的威壓無聲對抗,竟不落下風。
“此物,對我有用。”李楊開口,語氣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冷,沒有絲毫退縮。養魂魔晶對他提升神魂力量或許有幫助,而神魂力量的強弱,直接影響寂滅飛刀的操控與威力。更重要的是,那絲空間波動,讓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直覺——或許與薑雪殘魂的感應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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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似乎對李楊能抗住他的威壓略感意外,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緩緩道:“年輕人,你身上的‘死意’很重,走的是一條絕路。此物雖好,卻未必適合你。離去,可活。”
李楊沉默,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他的行動,便是最好的回答。為了複活薑雪,莫說是魔王後期,便是魔帝擋路,他也照斬不誤!
“冥頑不靈。”黑袍人輕輕搖頭,似乎有些惋惜。他並未動用任何魔器,隻是抬起了枯瘦的手掌,對著李楊,輕輕一按。
刹那間,李楊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如膠,空間仿佛化作了無形的牢籠,要將他徹底禁錮。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魔元力量,從四麵八方碾壓而來,要將他連同他的刀意一起碾碎!
這是純粹境界上的壓製!
李楊眼中厲色一閃,他知道,麵對這等強者,任何試探都是徒勞。唯有傾力一擊!
“寂滅——斷塵!”
他心中低喝,並指如刀,對著前方那無形的空間禁錮,悍然劃出!
這一次,不再是細微的黑色絲線。一道長約三尺、凝練如實質的烏黑刀芒,自他指尖迸發!刀芒出現的瞬間,洞穴內的光線仿佛都被吞噬,溫度驟降,連那彌漫的檀香魔氣都瞬間凍結、消散!
刀芒無聲無息地斬在了那無形的空間禁錮之上。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牛油。那堅韌無比、足以困殺尋常魔王中期的空間禁錮,在這道蘊含極致“寂滅”規則的刀芒麵前,竟被硬生生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刀芒去勢不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直斬黑袍人本體!
“嗯?!”黑袍人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眸中,終於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驚容。他顯然沒料到,一個魔王初期的年輕人,竟然能斬出如此恐怖、如此不講道理的一刀!這一刀,已經觸摸到了法則本源的邊緣,其威力,完全超出了境界的束縛!
他不敢再托大,按出的手掌猛地收回,在身前急速劃動,勾勒出一道道繁複玄奧的魔紋。魔紋瞬間凝聚成一麵厚重無比、仿佛由無數星辰碎片熔煉而成的暗色盾牌,擋在了身前。
“寰宇星盾!”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