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沈墨的生活進入了一種近乎殘酷的規律。每日大半時間,他都在寒玉床上度過,忍受著極寒侵體與寂滅指力反噬的雙重煎熬,在小龍女精純內力的引導下,一次次嘗試於死寂中捕捉那一點微弱的生機。
過程無疑是痛苦而緩慢的。每一次入定,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萬丈深淵的繩索上行走。那點“生機之火”脆弱得如同風中之燭,稍有不慎便會熄滅,甚至引動指力更凶猛的反撲。有好幾次,沈墨都因心神損耗過度,或是指力失控,而吐血昏迷,被楊過強行從寒玉床上帶下,以自身溫和內力助他穩住傷勢。
然而,沈墨的韌性遠超常人。每一次失敗,他都會與小龍女、楊過仔細複盤,分析氣機引導的細微差彆,尋找更適合自身北冥真氣特性的運轉路徑。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以及對“陰極陽生”這一理念的理解,也在這一次次的嘗試與失敗中,飛速加深。
楊過看著沈墨這般拚命,時常感慨:“沈兄這股狠勁,對自己比對敵人還狠。我楊過當年練功也算刻苦,但比起他來,倒是顯得憊懶了。”
小龍女則看得更為透徹:“他心中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有必須去做的事。這份執念,便是他最大的動力。”她雖性情清冷,但並非無情,反而更能理解這種源於極致情感的堅持。
這一日,沈墨照例盤坐於寒玉床上。經過數日的適應,他已能勉強在寒玉床的極致低溫下保持心神不失,體內那微弱北冥真氣的運轉也越發順暢,雖然依舊無法主動驅除指力,但自保的能力卻增強了不少。
小龍女坐於其身後,玉指輕點其背心要穴,精純的《玉女心經》內力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注入。這一次,沈墨沒有急於去“尋找”生機,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一種“觀想”狀態。
他不再將寂滅指力視為需要驅逐的“敵人”,也不再刻意去“創造”生機。他回想起前世所讀的道家典籍,回想起《九陰真經》總綱“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奧義,回想起北冥神功“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精髓。
他的意念,仿佛化作了一片無邊無際、沉寂冰冷的北冥之海。而那盤踞的寂滅指力,便是這海中凍結的萬載玄冰。小龍女渡入的內力,則如同投入海中的一顆石子,蕩開圈圈漣漪。
他不再試圖融化堅冰,而是去“理解”這冰的存在,感受其“寂滅”之意中,那絕對的“靜”與“定”。物極必反,這極致的“靜”中,是否本身就蘊含著“動”的種子?這絕對的“死”裡,是否本就潛藏著“生”的規則?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於這種“包容”與“觀察”的狀態時,異變陡生!
他丹田氣海之中,那原本隻是被動運轉、勉強自保的北冥真氣,似乎受到了某種玄妙意境的引動,開始自發地、緩慢地旋轉起來。起初極為緩慢,如同星雲初生,但隨著旋轉,一股微弱的吸力漸漸產生。
這股吸力並非針對外界,而是針對他體內那盤踞的寂滅指力!
更確切地說,是針對那寂滅指力核心深處,一絲絲被小龍女內力和他自身意念“活化”的、介於“死”與“生”之間的奇異能量!
在這股微弱吸力的牽引下,一絲絲精純至極的陰寒死寂之氣,被緩緩地從指力主體中剝離,彙入那旋轉的北冥真氣漩渦之中。與此同時,寒玉床那無所不在的極寒之氣,也仿佛受到了吸引,絲絲縷縷地融入漩渦。
北冥真氣,海納百川!此刻,它竟開始主動“吞噬”這同屬陰寒範疇的異種能量!
這個過程並非一帆風順。那寂滅指力感受到威脅,立刻狂暴起來,試圖反噬。沈墨周身劇震,臉色瞬間煞白,體表甚至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穩住!意守漩渦,包容轉化!”小龍女立刻察覺到沈墨體內的驚變,她雖驚不亂,立刻加大內力輸出,並非強行鎮壓指力,而是更加精準地引導那些被“活化”的能量,彙入那新生的真氣漩渦,同時以其精純的《玉女心經》內力護住沈墨主要經脈,避免被失控的力量撕裂。
沈墨緊守靈台一點清明,全力維持著那真氣漩渦的旋轉。他感覺到,被吸入漩渦的寂滅指力與寒玉床寒氣,並未被簡單同化,而是在漩渦中心,那極致的陰寒與死寂交彙之處,發生著某種玄妙難言的變化!
仿佛宇宙初開,混沌分化!極陰之中,一點至陽悄然萌生!
那並非熱量,而是一種純粹的“生發”之意,一種“創造”的規則顯化!這一點“至陽”微弱無比,卻堅韌不拔,它自漩渦中心誕生,立刻開始反過來“淨化”和“轉化”周圍被吞噬的陰寒死氣!
被轉化後的能量,不再是充滿破壞性的寂滅指力,也不再是單純的寒玉床寒氣,而是一種更加精純、更加本源,同時蘊含著“陰”之靜謐與“陽”之生機的奇異內力!這股新生的內力,自然而然地融入沈墨的北冥真氣之中,使得那旋轉的漩渦隱隱壯大了一分,旋轉也更加穩定有力。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成功了!
他找到了正確的道路!不是強行驅除,而是以自身北冥真氣為根基,引寒玉床之氣為助益,主動吞噬、轉化那寂滅指力,於自身體內,實現真正的“陰極陽生”!
雖然這漩渦初成,轉化效率依舊緩慢,對於總量龐大的寂滅指力而言,仍是杯水車薪。但這無疑是一個從零到一的質變!意味著他不再是被動承受,而是擁有了主動化解指力的能力!而且,這新生的、融合了多種陰寒屬性並孕育出一點生機的北冥真氣,其品質似乎比他原來的內力,更加精純與玄妙!
不知過了多久,沈墨感到心神力竭,那初生的真氣漩渦也緩緩平息下來,重新沉入丹田。他長長籲出一口氣,這口氣竟帶著一絲淡淡的溫熱,與寒玉床的冰冷環境格格不入。
他睜開雙眼,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滅。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但更深層次的,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喜悅與希望。
“感覺如何?”小龍女收回玉指,清冷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詢問。她雖能感知沈墨體內氣機的變化,但具體細節,還需他本人述說。
沈墨試圖起身,雖然腳步虛浮,卻不再需要攙扶。他對著小龍女深深一揖:“龍姑娘,大恩不言謝!晚輩已初步找到轉化指力之法,雖前路依舊漫長,但性命已然無憂!”
他簡單將自己體內形成真氣漩渦,吞噬轉化指力的過程說了一遍。
一旁護法的楊過聽得嘖嘖稱奇:“好家夥!竟是如此!以北冥真氣包容萬物之特性為基,引寒玉床極寒之氣與寂滅死氣相互製衡,再於其間孕育生機,反客為主!沈兄,你這法子,簡直是另辟蹊徑,匪夷所思!”他武功見識極高,立刻明白了這其中蘊含的武學至理,對沈墨的悟性佩服不已。
小龍女也微微頷首:“此法確實契合你自身功法特性,風險雖大,卻是一勞永逸之根基。恭喜。”她雖話語簡潔,但能得她一句“恭喜”,已是極為難得。
希望之光,終於徹底照亮了前路。
然而,就在古墓之內沈墨取得突破性進展的同時,古墓之外,終南山的陰影中,危機正在悄然升級。
距離古墓入口數裡外的一處隱秘山穀中,篝火跳動,映照出兩個身影。
一人身披大紅袈裟,正是金輪法王。他盤膝而坐,撚動念珠,麵色平靜,但眼神深處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另一人,則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中,兜帽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他周身散發著比七煞鬼使更加濃鬱、更加精純的陰寒死氣,仿佛他本身便是死亡的化身。正是幽冥宗地位尊崇的“幽冥尊者”。
“尊者,已經五日了。那沈墨進入活死人墓,有楊過和小龍女護持,又有寒玉床之助,恐怕……”金輪法王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幽冥尊者發出一聲沙啞的冷笑,如同夜梟啼鳴:“法王不必擔憂。‘幽冥蝕骨指’若真那麼容易化解,也不會被我宗視為禁忌之術。寒玉床至陰至寒,固然能壓製指力,但也可能成為滋養它的溫床。更何況……”
他頓了頓,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山岩,望向了古墓方向:“本尊的‘幽冥感應’之術已察覺到,墓內那沈墨的氣息,正在發生某種奇特的變化……他似乎找到了一條危險的道路。越是如此,關鍵時刻的反噬,便會越發猛烈。”
“哦?”金輪法王目光一閃,“尊者的意思是?”
“等。”幽冥尊者聲音冰冷,“等他自以為即將成功,心神最為鬆懈之時。屆時,本尊親自出手,引動他體內指力徹底爆發,不僅能取其性命,更能借其身軀與寒玉床之力,煉成一具強大的‘幽冥屍傀’!楊過與小龍女若敢阻攔,便一並解決了,正好報當年絕情穀之仇!”
他話語中透出的陰毒與自信,讓金輪法王這等人物,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絲寒意。這幽冥尊者,所圖甚大!
“既如此,那便依尊者之計。”金輪法王雙手合十,“隻望莫要誤了大帥攻城之期。”
“放心,快了。”幽冥尊者閉上雙眼,周身死氣內斂,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獵物已在網中,隻待收網之時。”
山穀中,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兩張神色各異的臉,陰謀的網,正向著那座千年古墓,緩緩收緊。
古墓內,沈墨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悅中,加緊恢複,準備一鼓作氣,加速轉化指力。他卻不知,最大的危機,並非來自體內,而是來自墓外那雙窺伺已久的、屬於幽冥尊者的眼睛。
療傷與陰謀,都在爭分奪秒。終南山的寧靜,即將被徹底打破。
喜歡諸天:開局舌戰杏子林請大家收藏:()諸天:開局舌戰杏子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