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南那片區域遠離市井繁華,多是些年久失修的老宅與荒廢的園子,在朦朧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寂靜。按照那藍衣劍客模糊的指引,沈墨、蕭峰與陸小鳳三人,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然潛行至此。
“就是這一帶了,”陸小鳳壓低聲音,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殘破的院落,“那家夥神智不清,隻說是在一座有半截石獅子的廢園附近遇到的‘忘憂客’。這地方類似的園子可不少。”
沈墨沒有說話,他閉目凝神,將自身圓滿的五行神魂之力如同水銀瀉地般鋪展開來。與在毓秀台和怡情樓那種人多眼雜、氣息混雜的環境不同,這片荒廢之地,氣息相對“乾淨”,任何不屬於此地的異常能量或精神殘留,都如同白紙上的墨點,更容易被捕捉。
水行之力感知濕潤與流動,木行之力溝通殘存的草木生機,土行之力承載大地的厚重,金行之力捕捉鋒銳與肅殺,而那混沌火行則如同最敏銳的探針,感知著一切不諧與扭曲。
片刻,沈墨睜開眼,指向左前方一座被枯藤纏繞、門楣傾頹的院落:“那裡。有極其微弱的、與心魔同源的精神粒子殘留,雖然被刻意清理過,但瞞不過我的感知。而且……那裡有血腥氣,很淡,但逃不過土行與木行生機的反饋。”
蕭峰與陸小鳳精神一振,立刻朝著沈墨所指的方向潛去。
那座院落果然如描述一般,門口蹲著兩尊殘破的石獅子,其中一尊隻剩下半截身子。院牆倒塌了大半,院內雜草叢生,一座主屋歪歪斜斜,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三人悄無聲息地越過斷牆,落在院中。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與植物腐敗的氣息,但在沈墨的感知中,還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神不寧的陰冷,以及那被他捕捉到的、極淡的血腥味。
陸小鳳蹲下身,仔細查看地麵。他的觀察力堪稱天下無雙,很快就在雜草叢中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的痕跡——幾處被小心掩飾過的腳印,以及……幾滴早已乾涸發黑、幾乎與泥土融為一體的血跡。
“有人在這裡動過手,而且清理過現場,但做得不夠徹底。”陸小鳳低聲道,指尖撚起一點帶血的泥土,“看這血跡噴濺的痕跡,是一擊斃命,速度極快。”
蕭峰則走到那半截石獅子旁,蒲扇般的大手在石獅子斷裂處輕輕撫摸,濃眉緊鎖:“這斷裂處……不像是年久風化,倒像是被一股極其陰柔詭異的力量從內部震碎的。”他修煉降龍掌,至剛至陽,對剛猛力道熟悉無比,但這石獅子的損壞方式,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陰損的韻味。
沈墨的目光則投向了那間搖搖欲墜的主屋。他的神魂感知告訴他,屋內的異常氣息最為濃鬱。
“在屋裡。”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由蕭峰打頭,陸小鳳居中策應,沈墨壓陣,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舊木門。
屋內一片狼藉,蛛網遍布,家具早已朽爛。月光從屋頂的破洞照射下來,形成幾道慘白的光柱,更添幾分詭譎。
然而,在屋子的角落裡,一堆看似隨意丟棄的雜物下方,沈墨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微弱的能量波動——那是一個簡陋的隱匿陣法,手法不算高明,但足以瞞過尋常武林高手的探查。
“在那裡。”
沈墨並指如劍,一縷混沌色的微光射出,精準地點在那隱匿陣法的幾個節點上。隻聽“啵”的一聲輕響,如同水泡破裂,那隱匿效果瞬間消失,露出了雜物下的真容——
那是一個剛剛挖掘不久,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幽深地洞!一股混合著泥土腥氣和更濃鬱的、屬於心魔的陰冷精神波動的氣息,從洞中彌漫出來。
“果然有密室!”陸小鳳眼神一凜。
“我先下!”蕭峰毫不遲疑,便要縱身躍下。他性格勇悍,習慣身先士卒。
“大哥且慢。”沈墨伸手攔住他,神色凝重地看向那深不見底的地洞,“洞內有極強的精神乾擾,混亂、暴戾,能引動心魔。貿然下去,極易中招。”
他運轉北冥造化功,混沌色的五行光華在周身流轉,形成一個穩定的力場,將洞口彌漫出的精神乾擾之力排斥在外。同時,他指尖凝聚起一團柔和卻蘊含著淨化意味的混沌之火,屈指一彈,那團火光便如同引路的明燈,緩緩向洞內飄去,所過之處,陰冷氣息如潮水般退避。
“跟我來,不要離開我周身三丈範圍。”沈墨當先躍入地洞,蕭峰與陸小鳳緊隨其後。
地洞初時狹窄,僅容一人通行,向下延伸了約莫七八丈後,豁然開朗,竟是一處不小的地下石室。石室四壁粗糙,顯然是倉促開鑿而成,中央擺放著一座造型詭異、非金非石的祭壇。祭壇上刻畫著密密麻麻、扭曲如同活物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微微閃爍著幽光,不斷汲取、轉化著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稀薄但充滿負麵情緒的精神力量!
而在祭壇周圍,散落著幾具乾癟的屍體!他們穿著各異,但腰間或手邊都遺留著佩劍,赫然正是之前失蹤或被壞了劍心的那幾名劍客!他們的死狀極為詭異,全身精血與神魂仿佛都被抽乾,隻剩下皮包骨頭,臉上卻凝固著一種極度恐懼與絕望交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