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後,第二道防線被清軍全麵突破。
第三道防線,設在滄州城下十裡範圍,成為最後的屏障。
這裡,由鄭鐵牛親自指揮。
更密集的壕溝、鹿砦、拒馬層層布設。
城牆之上,所有能用的火炮,包括弗朗機、將軍炮、甚至改造的臼炮都已架設就位,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北方。
城垛後,是無數雙緊張而堅定的眼睛——士兵、工匠、青壯民夫,甚至還有自發組織的健婦,她們負責運送滾木礌石、金汁和傷員。
阿巴泰的進攻如同狂暴的巨錘,每一擊都沉重無比。
滄州軍的層層阻擊雖然遲滯了他的步伐,造成了數千的殺傷,但防線仍在一步步被壓縮、撕裂。
兵力的絕對劣勢,如同沉重的枷鎖,勒得鄭鐵牛喘不過氣。清軍的箭雨覆蓋、楯車的推進,重甲步兵的蟻附攻城,都給守軍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戰火無情地蔓延到了廣袤的田野。滄州四府屯田成效顯著,時值夏末,正是收獲的時節。金黃的麥浪在風中起伏,沉甸甸的玉米棒子掛滿秸稈,預示著豐饒的希望。然而,這希望,此刻卻成了催命符!
鄭鐵牛接到了來自最前沿屯堡的急報:清軍騎兵分隊已經開始繞過主戰場,深入後方,目標直指即將成熟的糧田。
他們意圖搶收糧食,就地補給,甚至焚燒農田,斷絕滄州城的糧源。
“不能!絕不能讓一粒糧食落入韃子之手!”
鄭鐵牛一拳砸在城垛上,石屑紛飛。
他眼中充滿了血絲,痛苦與決絕交織。
“這些糧食,是主公帶著百姓們一滴汗摔八瓣種出來的!是滄州城十幾萬軍民的命根子!更是支撐我們抵抗下去的希望!”
一個無比艱難、無比痛苦的決定,在他心中形成。
這決定,需要承受千夫所指,需要背負千古罵名,但為了生存,為了大局,他彆無選擇!
“傳令!”
鄭鐵牛的聲音嘶啞而沉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悲壯,大聲命令道:“所有尚未被清軍占領區域,靠近道路、易於被搶收的屯田…放火!燒!把糧食都給我燒了!”
命令一出,整個指揮部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是無數百姓一年的血汗,是無數人熬過寒冬的希望!
“將軍!不能燒啊!”
一個負責屯田的老吏撲通跪下,老淚縱橫,涕淚交加地喊道:“那是…那是鄉親們的命啊!燒了,大家冬天吃什麼?”
“是啊將軍!韃子未必能搶走多少…”有人試圖勸阻。
“住口!”
鄭鐵牛厲聲打斷,眼中含淚,卻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