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韃!殺韃!殺韃!”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如同最後的喪鐘,敲響在阿巴泰殘軍的頭頂。
當劉體純親率的兩千重甲鐵騎,如同燒紅的巨錐狠狠鑿穿清軍搖搖欲墜的中軍大纛時,連日血戰的清軍,昨夜毒龍噬心的恐怖還在,再看看眼前這雷霆萬鈞之勢,意誌被徹底摧垮了,陣型瞬間崩解。
轟隆——!
鋼鐵洪流碾過之處,血肉成泥。
張敬東率領的百騎親兵如同最鋒銳的矛尖,在劉體純身前硬生生撕開一條血路,長矛穿刺,馬刀揮砍,所向披靡。
劉體純緊隨其後,長刀翻飛如電,每一次寒光閃爍,必帶起一蓬淒豔的血雨,闖營“劉二虎”的凶名,在此刻化為清軍無儘的噩夢。
鐵蹄踏碎骨骼的脆響、瀕死的哀嚎、兵器折斷的刺耳聲,彙成一曲地獄的樂章。
與此同時,滄州殘存的城門轟然洞開,鄭鐵牛獨臂擎刀,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帶著數百名傷痕累累、眼中卻燃燒著複仇烈焰的守軍,如同決死的困獸,狠狠撲向清軍混亂的側翼。
他們手中的武器早已卷刃、斷裂,甚至隻是木棍石塊,但那積鬱七日的血海深仇所催生的凶悍,足以撼山!
外圍,董奎指揮的青州援兵如同聞到血腥的狼群,火帽槍精準的爆鳴,不斷點殺著試圖集結的軍官。掌心雷在潰兵群中炸開一團團血肉之花。
三麵絞殺!
恐慌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吞噬了整個清軍大陣。五萬大軍,苦戰七日,折損近萬,士氣早已跌入穀底。此刻麵對這內外交攻、主將潰逃的絕境,哪裡還有半分鬥誌?
“敗了!敗了!快跑啊!”
“饒命!漢人不殺漢人!投降!我們投降!”
“貝勒爺跑了!快逃命!”
前明降軍最先崩潰,成片成片地丟下武器,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高喊饒命。
八旗兵尚在死撐,但建製已亂,鐵甲兵和重甲步兵拚命簇擁著阿巴泰,在親兵巴牙喇的護衛下,如同陷入泥沼的野獸,向著西北方向倉惶潰退。
他們丟棄了沉重的楯車、雲梯,甚至部分輜重,隻求能從那片被炮火犁過、被鐵蹄踐踏、被瘋子撕咬的血肉修羅場中逃出生天。
劉體純勒住戰馬,長刀斜指,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夕陽下刺眼奪目。
他沒有下令追擊阿巴泰的本陣殘兵。窮寇莫追,且己方兵力亦非絕對優勢,強行追擊疲憊之師進入開闊地帶,反易遭反噬。
他的目標已然達到,徹底擊潰、打垮當麵之敵,解滄州之圍。
“收攏降兵!清點戰場!各部,肅清殘敵!”
劉體純的聲音穿透震天的喊殺與哀嚎,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勝利的號角在滄州城頭悲愴地響起,宣告著一場煉獄的終結。
硝煙尚未散儘,新的軍報已一封封飛至劉體純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