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又是一個月過去。
鄭家那支龐大的船隊,在完成了一次例行的南下運貨後,再次回到了其重要的補給基地——泉州港。
時近歲末,泉州城內外已然彌漫開濃濃的過年氣氛。
街道兩旁,擺滿了各色年貨,寫春聯的攤子紅豔豔一片,售賣乾果、蜜餞、臘味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
家家戶戶飄起了炊煙,油炸酥、炸棗的香味兒到處飄蕩著。
孩童們開始興奮地期待著新衣和爆竹。一種慵懶而喜慶的氛圍,籠罩著這座繁華的港口城市。
船隊的水手和將領們,心也早已飛回了家中。
看著滿街的年味,聽著熟悉的鄉音,歸心似箭。
鄭芝虎雖然依舊下令加緊補給,準備在年前完成最後一次北運,但軍中的紀律明顯鬆弛了許多,士兵們議論更多的是家中年夜飯的菜色,而非可能遭遇的戰鬥。
這兩天,各家酒肆茶樓、勾欄瓦舍都是生意興隆。
穿著鄭家水師號衣的官兵們進進出出,都在儘情狂歡。
今年跑了幾趟廣州天津航線,鄭家賺得多,給手下人的餉錢都加了二成。
鄭家水師,許多士兵都是單身漢,海上討生活的人,一般沒有人願意嫁。
這些人不少都是海盜出身,也都是過一天算一天,有了銀子馬上就花掉。
今日有酒今日醉,哪敢明天太陽從哪兒升起來!
在這片普遍鬆懈的氛圍中,鄭家府邸內的書房裡,卻進行著一場關乎未來的談話。
鄭芝龍看著眼前身材挺拔、眉宇間已漸露崢嶸的長子鄭森,沉吟片刻,開口道:“森兒,此次北上,你還是隨船隊一起去吧。”
鄭森微微一愣,他深知父親與清廷暗中往來,心中並不認同,但表麵上依舊恭敬道:“父親,孩兒遵命。隻是不知父親為何此次又讓孩兒前往?”
鄭芝龍捋了捋短須,微微一笑道:“你跑過幾次登州,對北邊這段航路也算熟悉。如今局勢微妙,多曆練總是好的。
親眼看看北方的港口,看看清軍的水師……對我們鄭家未來的抉擇,未必沒有好處。”
他話語中帶著深意,既是對兒子的鍛煉,也未嘗不是一種多方下注的鋪墊。
鄭森心念電轉,他明白父親的用意,同時也想親自去觀察一下清廷的虛實。尤其是其孱弱的水師,究竟是如何一副模樣。
他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躬身道:“孩兒明白了,定不負父親期望。”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父親,此行可否讓施琅一同前往?他精通水務,勇略過人,有他同行,亦可多一重保障,孩兒也能多一個商討之人。”
鄭芝龍對施琅的才能也有所耳聞,略一思索便點頭應允:“可。就讓施琅做你的副手,隨行護衛。”
想了想,鄭芝龍又叮囑道:“森兒,此番前去,注意觀察記錄沿途海況和島嶼,其它的事情都由你二叔做主,切勿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