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充耳不聞。他的精神力早已沉入體內,像一台精密的掃描儀,同時更是一台開足馬力的引擎。
每一口滾燙、粗糙、難以下咽的食物落入胃袋,精神力便“聚焦”其上,粗暴地刺激、加速著胃壁的蠕動和消化液的分泌。
胃裡仿佛點起了一團火,食物被瘋狂地分解、榨取。
那些微乎其微的能量,被他的精神力強行萃取、提純,然後百川歸海,大部分湧向肋下那道剛剛愈合的疤痕深處。少部分則滲入四肢百骸的肌肉纖維,帶來一種微弱、卻實實在在的“夯實”感。
難以想象的饑餓感被緩緩平複一絲,那種滿足感,令人著迷。
但細胞依舊在瘋狂索要能量,肚子上的灼燒感,比被空腹餓醒時的不適強烈百倍。
為平複饑餓感,他吃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凶。
一盆粥很快見了底。
他乾脆丟開勺子,雙手捧起沉重的木盆,仰起頭,咕咚咕咚將盆底那點渾濁的湯水連同殘渣,一股腦灌了下去。
木盆邊緣磕在牙齒上,發出脆響。
哐當!空盆被他隨手扔在一邊。
劉駿抬起頭,目光掃過旁邊幾個驚得合不攏嘴的炮灰兵,最後落在他們麵前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粥盆上。
“給我!”他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幾個兵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荒謬和憤怒的表情。
“你他媽……”一個壯漢剛想罵。
劉駿一步跨前,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精神力下意識地凝聚,凶戾之氣壓了過去。
那壯漢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他仿佛被什麼凶獸盯上,頭皮一陣發麻。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劉駿不再看他,一把奪過他麵前那盆幾乎沒動過的粥,再次狼吞虎咽起來。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饕餮機器,在所有人呆滯、驚恐、如同看怪物般的目光中,將周圍能搶到的食物,無論粥、餅,甚至彆人啃了一半的骨頭,統統塞進嘴裡,瘋狂吞咽!
夥夫聽到動靜跑回來,看到地上五六個空盆,再看看那個還在往嘴裡死命塞著最後一塊硬麥餅、腮幫子鼓得像蛤蟆的劉駿,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破口大罵:“直娘賊!你是饕餮轉世嗎?!明日第一個死的就是你這個餓死鬼。”
劉駿終於停下了吞咽的動作。
他緩緩站起身,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肋下的疤痕傳來一陣溫熱緊實的感覺,仿佛新生的肌肉在跳動。
四肢百骸裡,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力量感在奔湧。
他抹了把沾滿食物殘渣的嘴,對夥夫和周圍那些或驚恐或鄙夷的目光視若無睹,隻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無聲地笑了笑。
撐不死。明日,老子一定能活!
天還沒亮透,灰蒙蒙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淒厲的號角聲撕裂了黎明前最後一點死寂,像刀子刮在骨頭上。
“填壕!填壕隊!上!快上!”隊率聲嘶力竭的吼叫在密集的鼓點中顯得格外尖利。
劉駿混雜在一群麵如死灰的炮灰中間,肩上扛著沉重的土袋。
他穿著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舊皮甲,腰裡彆著一把豁了口的環首刀。
肋下的傷疤緊繃著,但已無大礙。
他微微低著頭,精神力早已悄無聲息地鋪開,覆蓋了身周三十步的距離。
冰冷的感知反饋著一切:前方那片開闊的死亡地帶,被踐踏得稀爛的泥地,插滿斷箭殘矛。
護城壕像一條貪婪的巨蟒,張開黑黢黢的大口。
更遠處,虎牢關黑色的城牆在晨曦中顯露出猙獰的輪廓,垛口後麵,無數冰冷的金屬箭頭反射著微光。
“衝啊!”
絕望的呐喊響起,前排的炮灰被後麵督戰隊的刀槍逼著,踉蹌著衝了出去。
嗖!嗖!嗖!
城頭的回應降臨!密集的箭雨撕裂空氣,當頭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