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
“孟德啊，你的心情，本盟主理解，隻是……”
他拖長了調子，目光遊移。
“將士們剛剛攻破虎牢，血戰疲憊，亟待休整。糧秣轉運也需時日……”
“是啊是啊！”
旁邊立刻有人接腔，是兗州刺史劉岱。
他搓著手，一臉為難。
“曹將軍忠勇可嘉，但也要體恤將士嘛。你看這風……”
他指了指帳外。
“西北風烈，天寒地凍，士卒衣甲單薄，貿然追擊，凍斃道旁者必眾。這……於心何忍？”
豫州刺史孔伷捋著胡須，慢悠悠地搖頭：
“董卓雖敗，西涼鐵騎猶存。
若其以精騎斷後，設下埋伏，我等倉促追去，豈非自投羅網？”
“正是，損兵折將，反損盟軍銳氣啊。”
“孔使君言之有理。”
河內太守王匡拍了下大腿。
“董卓狡詐凶殘，豈能不留後手？
我軍新勝，正當穩紮穩打，鞏固虎牢，徐圖洛陽……哦，洛陽已，咳咳……”
他尷尬地頓了頓。
“待探明西涼軍確切動向，糧草齊備，再徐徐進兵，方為萬全之策。”
“萬全？徐徐？”
曹操的怒火幾乎壓抑不住。他轉頭，怒視王匡，聲音因氣憤而陡然拔高。
“天子蒙塵，百姓倒懸於水火。數十萬生靈正在董賊屠刀下哀嚎。
爾等在此高談‘萬全’？
‘徐徐’？
等爾等‘萬全’之時，天子何在？生民何存？”
“爾等不思報國，隻圖私利！”
曹操的胸膛劇烈起伏，環視著這群冠冕堂皇、目光躲閃的“諸侯”。
荒謬與憤怒直衝頂門，他一甩袖袍，指向帳外那片汙濁的暗紅天際，又回指眾諸侯，悲憤怒喝：
“豎子！
不足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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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曹操再不看帳內任何人一眼。轉身，大步流星走出中軍大帳。
厚重的帳簾在他身後猛烈晃動，灌進來的寒風卷著灰燼，撲了滿帳諸侯一臉。
帳內一片尷尬。
袁紹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手指死死按著座椅扶手。
劉岱、孔伷等人麵麵相覷。
眾諸侯臉上有些掛不住，卻無一人出聲挽留，更無一人提議發兵。
劉駿站在遠處的陰影裡，將裡麵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當曹操那句“豎子不足與謀”吼出來時，他感覺自己的血也跟著熱了一下。
看著曹操那憤而離去的背影，劉駿知道，曆史的劇本正毫厘不爽地上演。
“你跟上曹將軍，看看他意欲何為。”
劉駿遞過去一小串銅錢，那雜兵歡天舞地納入懷中，追在曹操身後跟了上去。
好一會後，雜兵返回
“軍侯，”
那個報信的雜兵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曹將軍回了自己營盤。現正在點兵！看架勢是要自己追，”
劉駿眼神一凜。
果然！大方向並沒有多大改變。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複雜情緒。
曹操此去，必遭徐榮伏擊。
滎陽……那個地方……他腦子裡飛快閃過史書上的記載——慘敗！
幾乎全軍覆沒，
若非曹洪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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