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一步步走入帳中,靴底踏在濕漉的氈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停在與曹操相距數步之處。
“孟德。”
曹操身影一震。
他緩緩轉過身。
躍動的晨光撩開的帳簾,映照著一張灰敗的麵容。
曹操眼窩深陷,眼內血絲密布,唇裂而無血色。
他死死盯著劉駿,滔天仇恨透過眸中,漸漸翻湧成悔意以及被巨痛碾碎後的茫然。
舊日若聽劉仲遠之言,何以至此?
劉駿凝視故識,聲音放緩:“孟德,節哀。聞此噩耗,吾五內俱焚。曹老太公仁厚,竟遭此劫,天理何在?”
曹操淚水無聲滑落,混著臉上汙漬,在下頜彙聚。
“仲遠……仲遠!……沒了,全沒了……我父,我弟……四十餘口啊……”
他向前踉蹌一步,雙手死死抓住劉駿的臂膀,“陶謙老兒,害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劉駿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
“仇,自然要報。”他沒有動,任由曹操抓著,語氣懇切,“孟德,吾願與你同討陶謙,誅殺元凶,以慰伯父在天之靈。”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劉駿馬上語氣一轉:“然,屠戮百姓,焚城毀村,不免太過暴虐。
駿以為,孟德如此行事,恐失天下民心。日後必難平複戰亂,還天下一個太平。此,更非曹老太公生前所願。不若收手,隻誅首惡?”
曹操的泣聲戛然而止,抓著劉駿手臂的力道一鬆,身體晃了晃。
他猛地甩開劉駿的手,眼中悲痛瞬間被暴怒取代:“收手?哈哈……說得輕巧!”
曹操語氣冷厲:“若非陶謙縱容,賊子安敢害我父兄?”
曹操突然咆哮:“徐州上下,皆乃幫凶!皆該殺!唯有血洗徐州,方能祭我父兄亡魂!你休要再勸!”
見他狀若瘋魔,然理智未失,劉駿眼中?意褪儘,目光漸冷。
他與曹操是同路人,隻是沒有他狠,豈能不知他的根底?
劉駿踏前一步,冷笑:“幫凶?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曹孟德,你捫心自問,此番興兵,當真隻為複仇?”
曹操嘶吼:“豈有他由!”
“恐未必吧!”劉駿言辭如刃,“你麾下青州降卒數十萬,人口近百萬,錢糧何出?兗州新定,府庫何存?”
劉駿直刺其心,睨他一眼:“莫非汝不是想借複仇之名,行掠地搶糧之實?”
“以戰養戰,用徐州的血肉來喂飽你饑渴的大軍,成就你的霸業?”
劉駿繼續冷笑:“父兄之痛,是否也成了你逐鹿天下的墊腳石!”
“劉!仲!遠!你放肆!”
曹操如被戳中痛處,麵容扭曲,紫漲著臉發出狂怒到極致的咆哮。
他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狂暴地揮手將案上之物儘數掃落,“滾!給我滾出去!再敢胡言,休怪我不念舊情!”
帳內空氣凝固,夏侯惇的手再次按上刀柄,緊張地盯著劉駿。
劉駿卻巋然不動,默然片刻,自懷中緩緩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溫潤白玉,夔龍紋古樸——正是昔年滎陽城外,曹操感其救命之恩所贈。
他將玉佩托於掌上,遞至曹操麵前:
“滎陽時,公贈此玉,言‘持此相見,必不相負’。今日,駿持玉而來。非為退兵,隻求曹公約束部眾,莫再殃及無辜,給百姓留一條生路。”
喜歡屍卒:開局吞噬華雄請大家收藏:()屍卒:開局吞噬華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