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會在一種複雜的氣氛中結束。
有人興奮激動,摩拳擦掌;有人憂心忡忡,眉頭緊鎖;有人冷眼旁觀,不屑一顧;有人則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每個人都拿著厚厚一疊招商文書離開了太守府。
他們心裡都清楚:廣陵的天,真的要變了。
而他們的選擇,將決定家族未來的命運。
劉駿始終沒有露麵,但他那雙無形的手,通過糜竺的口和那份充滿誘惑與壓力的計劃書,已經牢牢地扼住了廣陵士族的命脈,逼著他們做出抉擇。
陽謀煌煌,利箭已發。
會後,高澤府邸密室。
“劉駿小兒,欺人太甚。”高澤將酒杯重重頓在案上,“什麼招商會?分明是巧取豪奪。想用點商利就讓我們交出祖產土地?做夢。”
衛弘撚著胡須,陰惻惻道:“他這是要斷我等根基啊。土地隱戶乃立族之本,豈能輕棄?那些工坊商船,今日賺明日虧,豈如田地可靠?”
陳家的代表歎了口氣:“奈何其勢大兵強,連劉玄德都讓他三分。聽聞那‘一百零八好漢’……”
“哼,什麼土匪?分明就是他劉駿的兵。”高澤怒道,“我等絕不能坐以待斃。我已聯絡陶徐州舊部、都尉曹宏,他已暗中承諾,若有事,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哦?”衛弘眼睛一亮,“曹都尉手握徐州部分兵軍,若劉玄德不阻……”
“玄德必然不阻。”
“慎言。”陳家代表急忙製止,“隔牆有耳。此事需從長計議,若無萬全把握,不可輕動。”
他們不知道,密室之議,很快便被安插在高家的眼線,通過特殊渠道報到了太守府。
又過數日,清丈田畝的隊伍進入了海陵縣高家的地盤。果然,剛開始就遇到了強力阻撓。
高家宗族子弟帶著如狼似虎的家丁,手持棍棒,將丈量土地的吏員團團圍住。
高澤的兒子高昶氣勢洶洶,喝斥:“誰敢動我高家祖田。”
帶隊小吏掏出公文,道:“此乃太守府法令,清丈田畝,核定賦稅,非是搶奪。”
“放屁。誰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法令?哼!在海陵,我高家就是王法。給我打。”
衝突爆發,數名吏員被打傷,丈量工具被毀。
消息傳回,劉駿震怒。
“好,很好。正愁沒借口動手。”他當即下令,“子龍,讓周猛帶人,以‘毆打官吏、阻撓公務、涉嫌謀反’為由,查封海陵高家所有產業。
逮捕高澤、高昶及一眾主犯。反抗者,格殺勿論。”
“元直,立刻草擬公告,羅列高家罪狀:抗法、傷人、勾結匪類、意圖不軌。拿到高澤供詞後,立即明發廣陵各縣。”
“子仲,準備接手高家所有田產、商鋪、鹽池。其隱戶,願意分田者編戶,不願者遣散。”
雷霆行動驟然發動。
周猛率領的精兵如狼似虎,直撲海陵。
高家雖有些私兵,但如何是百戰精銳的對手?僅稍作抵抗,高家私兵便被徹底擊潰。
高澤、高昶及其核心黨羽儘數被捕,家產被查抄。一番逼供,從未經受如此苦難的高澤什麼都說了。
附著供詞的公告一出,廣陵震動。
罪狀條條清晰,甚至包括高澤與曹宏密會的部分內容。
勾結軍官,這條最要命,直接坐實了“意圖不軌”的嫌疑。
其他幾家大族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沒想到劉駿動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更沒想到高家如此不堪一擊,連隱藏的勾結都被挖了出來。
緊接著,劉駿趁熱打鐵。
他再次召集剩餘的大族代表,地點卻不是在太守府,而是在剛剛被查封的高家豪華莊園裡。
代表們戰戰兢兢地到來,看著昔日繁華的莊園如今一片狼藉、甲士林立,他們個個麵色發白。
劉駿坐在原本屬於高澤的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高家的事,諸位都知道了。”
他放下茶盞,話語字字誅心:
“本侯給過機會,招商會上,利益共享的道路擺在那裡。可惜,有人非要走死路。”
他目光掃過眾人,無人敢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