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心頭發堵,江山、美人,皆是英雄坎。
最終,他硬著頭皮,沉聲道:“汝父……狂悖自取,敗亡之局難改。然,汝母何辜?”
呂玲綺轉頭看他,死寂的眼中燃起一絲微光。
劉駿避開她的目光,繼續道:“廣陵軍可開拔,但目標非救溫侯,而是嘗試在城破之際,看能否救出汝母及其他部將。此乃底線!”
這已是劉駿能做出的最大承諾,既是對曆史大勢與算計的妥協,也是對眼前女子的一絲憐憫。
呂玲綺聞言,怔怔地看著他,淚水奔湧而出。
她突然撲倒在榻上,失聲痛哭,積壓多日的情緒徹底爆發。
“吾父之命也……”她斷斷續續,喃喃哽咽著,“吾已知……早知如此矣……”
她自幼在軍中,見慣父親剛愎自用,豈能不知今日結局?隻是當它真正來臨時,依舊痛徹心扉。
她伏在榻上,失聲痛哭,仿佛要將所有委屈、痛苦、不甘都哭出來。
劉駿默然坐著,一言不發。
廣陵軍終於動了。
但正如劉駿所言,並非全力救呂。江東孫策近期頻繁調兵,與曹操使者往來密切,廣陵主力必須留守,防備江東趁火打劫。
劉駿親率兩千騎兵,三千精銳步兵,向徐州邊境開拔。呂玲綺執意跟隨,換上一身普通親衛盔甲,混在隊伍中。
“我隻求見父親最後一麵,絕不衝動誤事。”她紅著眼眶保證。
劉駿看著她倔強而悲傷的臉,最終點頭應允,但嚴令她不得擅自脫離,更不許枉議軍事。
呂玲綺似早已習慣男人們的鐵石心腸,並無異議。
軍隊抵達下邳外圍時,曹軍已將城池圍得水泄不通。
城內餓殍遍野,城外陣營連綿,旌旗蔽日。
劉駿軍剛到,曹軍大將夏侯惇便引一軍前來喊話:“廣陵侯此來為何?大軍交戰在即,還請速速退去!”
“夏侯將軍,彆來無恙?”劉駿策馬出列,朗聲道:“劉某非為交戰而來。隻因與溫侯有舊,攜其女呂玲綺,欲送故友一程。還請夏侯將軍通稟曹公,行個方便。”
夏侯惇狐疑地打量劉駿軍容,見其軍容嚴整,人數雖不多,卻是精銳,且廣陵地位特殊,他不敢擅專,便派人飛報中軍曹操。
不久,使者回報:“丞相有令,廣陵侯情深義重,可允其在一旁觀戰。待城破之後,準其入城收殮呂布屍身,會見家眷。然,若廣陵軍輕舉妄動,休怪我軍無情!”
劉駿拱手:“多謝曹公,駿自有分寸。”
於是,廣陵軍在離曹軍營寨數十裡外紮營,與曹軍遙遙相對。
劉駿每日都能看到曹軍呼喊攻心,聽到他們震天的喊殺聲和勸降聲。
呂玲綺站在營中高處,望著那片水色彌漫的孤城,淚流滿麵,卻死死忍著不發出聲音。
劉駿心中亦不平靜,一代絕世猛將,即將隕落,可悲可歎。
對峙數日,下邳城內情況愈發不堪。
這日夜裡,劉駿正在營中處理軍務,忽有軍士來報,下邳城內似乎發生了騷亂。
翌日清晨,消息傳來:呂布麾下宋憲、魏續、侯成等人,因不滿呂布苛責,又見大勢已去,已綁了呂布,開城投降曹軍。
曹軍正退水蜂擁入城。
“終於……開始了。”劉駿深吸一口氣。
“主公!”呂玲綺衝進帳內,臉色慘白如紙,眼中滿是驚恐和哀求。
“整軍,戒備。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妄動!”劉駿下令,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