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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駿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徐庶打馬近前,甚至來不及勒穩馬匹,便滾鞍下馬,踉蹌衝到劉駿馬前,神色慌張,聲音都變了調:
“主公!不可!萬萬不可殺劉玄德!”
他喘著粗氣,急聲道:“城中……城中現已流言四起,皆言主公設計誘殺劉備。
龐士元離去前,亦留下書信,言明此事!若劉玄德此時身死,主公百口莫辯啊!請主公以大局為重,三思而後行!”
劉駿看著焦急萬分的徐庶,又看看對麵雖然緊張但眼神深處實無懼意的劉備,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為。
龐統!好一個龐統!竟然早已算到這一步,留下了後手!
他心中殺意翻騰,卻又不得不強行壓下。
此時強行殺了劉備,消息必然瞞不住,屆時他麾下如趙雲、張遼、黃忠、張順、徐庶等等重情義之人,又會如何看待他?
今時不同往日,勢力大了,人設,臉麵已經不僅僅關乎他的品行、聲譽,更與他的大業息息相關。
為殺一劉備而失大義,可否?值否?
此方世界,劉備失去趙雲、黃忠、陳到、根基極淺,他日能收得幾員大將,猶不可知,僅憑龐統一人,還能成事否?
諸葛亮十有八九不會去從他而去,想必無虞。
劉駿臉上陰晴不定,沉默了良久,終於,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對徐庶道:
“元直說笑了。玄德公欲離淮安,駿不過是聽聞消息,特來相送,以儘地主之誼,何來殺人之事?爾等還不收起兵器!”
周猛等人聞言,雖有不甘,還是依令收起了弩箭。
徐庶見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連忙道:“原來如此,唉,是庶誤會,主公勿怪。”
劉駿微微點頭,轉而麵向劉備,語氣平淡道:“玄德此去,欲往何處?”
劉備心中也大大鬆了一口氣,知道性命暫時算是保住了,忙拱手道:“備欲往荊州,吾與景升兄同為漢室宗親,正好共謀誅曹,匡扶漢室。”
劉駿點頭:“如此甚好。待北方袁曹分出勝負,你我或可聯手,東西夾擊曹操。”
劉備連忙應道:“正當如此!備謹記,他日尋到落腳處必來書信。”
“善。”劉駿微微頷首,最後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關羽,拱手道:“雲長兄,今日一彆,不知何日再會。昔日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君……請保重。”
關羽神色肅然,在馬上抱拳還禮,沉聲道:“君侯亦請保重。”
雙方再無多言,劉備等人拱手,道下珍重,車隊繼續前行,很快便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劉駿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徐庶在一旁寬慰道:“主公,劉備雖得龐統,然勢單力孤,寄人籬下,未必能成氣候,不足為慮。”
劉駿緩緩搖頭,語氣沉重:“元直,你不懂。此乃縱虎歸山,放龍入海。我今日怕是犯下了一個大錯。”
他太了解劉備了。這是一個屢敗屢戰,生命力頑強到可怕的人物。如今又得了鳳雛龐統,如同猛虎添翼。今日不能除,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然而,凡事有舍有得,事已至此,悔之無用。
“回城!”劉駿調轉馬頭,不再看向劉備消失的方向。
一行人沉默的打馬回城,那一道道背影,在蒼茫的暮色中,顯得有幾分蕭索。
鳳雛已逝,蛟龍入海。
這天下的棋局,因為他的這次“被迫放手”,又增添了許多的變數。
劉駿率隊悻悻回到淮安城,馬蹄聲沉重,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賈詡早已在州牧府門前等候,見劉駿麵色陰沉地翻身下馬,立刻迎了上來。
“主公……”賈詡剛開口。
劉駿擺手打斷了他,將馬鞭丟給親衛,語氣有些疲憊:“文和,不必多言。我知你意,我已放走了劉備。”
賈詡急道:“主公!既已追上,為何……”
劉駿一邊大步往府內走,一邊沉聲道:“當時情形,實難繼續動手,元直匆匆趕來,言城中流言已起,龐統留有後手。
子龍、文遠等將士極重情義,我強行格殺,恐令他們不恥。麾下離心,才是真正的大患。”
他歎了口氣,試圖說服自己,也說服賈詡,“或許,真是我多慮了。劉備即便得龐統,寄居荊州,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賈詡緊跟其後,聞言頓足,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主公!既不能殺,亦可軟禁於淮安!隻需尋個由頭,將其圈禁在府中,嚴加看管,使其與外界隔絕,龐統縱有千般計謀,亦難施展!怎能……怎能任其離去?此真真是放龍入海啊!”
賈詡極少如此失態,此時也不由得扼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