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諸葛亮以徐州牧府從事郎的身份,持節抵達吳郡。
孫權並未立即接見,而是先讓江東一眾文臣在議事堂“招待”諸葛亮,意圖給他一個下馬威。
堂上,張昭、顧雍、虞翻、嚴峻、薛綜等江東名士位列左右,目光或審視,或輕蔑,或好奇地落在中央那位羽扇綸巾,從容自若的年輕使者身上。
張昭率先發難,語氣倨傲:
“聽聞足下乃諸葛子瑜之弟,高臥村中,卻自比管仲、樂毅。
如今年方十八,課業未成,便出仕劉徐州,何其急也?”
孔明微微一笑“所謂有誌不在年高,甘羅十二可為相。亮雖不才,但出使江東,足矣。”
“哦,良禽擇木而棲,良才擇明主而侍,孔明自比大才,想必是覺得劉徐州乃明主了?卻不知劉徐州比袁本初、曹孟德如何?”
諸葛亮輕搖羽扇,淡然一笑:“公之問,何其狹也。
劉鎮國乃漢室宗親,心懷天下,仁德布於四海。袁本初色厲膽薄,好謀無斷,英雄遲暮,僅仗家世也。曹孟德,名為漢相,實為漢賊,挾天子以令諸侯,多行不義。此二人,豈能與劉州牧相提並論?”
虞翻冷笑插言:“劉徐州若真仁德,為何縱容賈詡行毒計,坑害我江東士民?此,豈非不仁?”
諸葛亮看向虞翻,目光平靜:“仲翔先生此言差矣。龐氏騙局,乃孫討虜昔日錯看他人所致。況且,商賈往來,盈虧自負。江東諸位公卿,若非貪圖厚利,又怎會深陷其中?豈能儘怪他人?”
“你!”虞翻被噎得麵紅耳赤。
嚴峻厲聲道:“諸葛亮!休得巧言令色!劉駿遣你來,莫非是要仗勢欺人,強索太史慈不成?”
諸葛亮神色不變,環視眾人,聲音淡定:“亮今日前來,非為仗勢,乃為言勢!”
他羽扇指向北方:“天下大勢,諸位不知?
官渡勝負將分,河北河南,皆露疲態。唯劉鎮國坐擁徐、青二州,兵精糧足,猛將如雲,謀臣如雨!江東新敗,元氣大傷,內有不穩之象,外有強鄰環伺。”
他目光掃過張昭、顧雍等人,語氣詭異:“諸位皆是江東棟梁,世受國恩。然,須知江東基業,未必永固。
他日江東易主,諸位依舊是為人臣者。何必今日為一時意氣,惡了未來可能之主,徒惹禍端?”
這話如同驚雷,在堂上眾人心中炸開。
張昭等人臉色驟變,麵麵相覷,竟無人能立刻反駁。
是啊,他們抨擊劉駿,刁難使者,是為了顯示對孫氏的忠誠。可萬一呢?
萬一孫權守不住這基業?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難道要和孫家陪葬不成?換個主君,他們照樣是世家大族,何必把路走絕?
惡了劉駿,他日果真被他攻下江東,我等何以自處?
一時間,堂上鴉雀無聲,眾臣神色鬆動,之前的氣勢蕩然無存。
“孔明好一張利口!安敢言我軍必敗耶!”這時,一聲清喝突然從屏風後傳來。
隻見周瑜麵色沉凝,大步轉出。他一直在後偷聽,見己方文臣被諸葛亮一番“未來論”說得啞口無言,心下大急,再也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