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接過禮單,掃了一眼,心中暗樂。
甄家果然是既要裡子又要麵子,下了血本想把女兒塞進來,還非要爭個名分。
哈哈,世故迷人眼呐。
糜竺心中大樂,麵上卻不動聲色,鄭重道:“儼公子放心,甄宓小姐才貌雙全,與主公正是天作之合。
此事關乎主公家事與冀北穩定,糜某定當儘力,也會與文和、元直他們商議,尋個穩妥法子,必不讓甄家與宓小姐受了委屈。”
甄儼見糜竺答應得爽快,心中大石落下一半,連連道謝。
隨後,甄儼又分彆秘密拜訪了賈詡和徐庶,送上厚禮,重複了同樣的請求。
賈詡老謀深算,聽完隻是眯著眼笑了笑,淡淡道:“主公家事,吾等臣下,本不該妄議。不過,甄家心意拳拳,宓小姐亦非常人,文和會見機行事。”
徐庶則更厚道些,提醒道:“儼公子,主公待後宅諸位夫人一向寬厚,一視同仁,這‘平妻’、‘次妻’之名,或許並非那般緊要。”
可惜甄儼不聽,隻當他在推脫,心中篤信“名分”至關重要,又再三拜托。
無奈之下,徐庶隻能“含淚”收下重禮,道:“既然甄公堅持,元直自當促成這段良緣。”
甄儼這才心滿意足離去。
他卻不知,他離開後,糜竺、賈詡、徐庶三人互通消息,皆是忍俊不禁。
糜竺對賈詡、徐庶笑道:“這甄家公子,煞是可愛。主公後宅,何曾有過嚴格位次之分?
蔡夫人掌內務文教,呂夫人領女衛,各有職司,主公皆愛重之,平日相處亦是和睦。
所謂平妻、次妻,不過虛名耳,主公怕是根本不在意這個。甄家這許多重禮,怕是白送了,隻謀得個‘無用’之位。”
徐庶搖頭笑道:“他們既看重這個虛名,給他們便是。如此不但成全了甄家顏麵,亦能安冀北士族之心,於主公大業有利無害。”
賈詡頷首:“然也。此事關鍵,不在名分,而在主公心意。
觀甄儼所言,主公對甄宓似也有印象,且甄宓本人亦有意。吾等隻需尋個恰當契機,讓主公主動提起便可。這‘媒人’之功,少不了我等一份。”
三人相視而笑,已然開始籌劃,如何“自然而然”地讓劉駿想起那位久在淮安的“洛神”,並主動提出聘娶之事。
一場由女方家族發起,眾謀士推波助瀾,隻待男主角“入彀”的聯姻大戲,悄然在淮安拉開了帷幕。
而遠在河北前線的劉駿,對此還一無所知,正全心投入到掃平袁氏殘餘、經略幽州的軍國大事之中。
在劉駿圖謀幽州之時,曹操大軍兵臨潼關。
馬超、韓遂含怒而來,曹操大軍與之交戰,勝敗皆在兩可之間。
因劉駿威脅北方,曹操不願損失過重,以免為劉駿所圖。故起用郭嘉所獻離間之計,欲離散馬超與韓遂。
不久後,潼關之外,西涼聯軍大營。
馬超手持一封“密信”,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闖入韓遂大帳。
信由曹操派人“悄然送入”營中——“恰好”被馬超部下劫到——馬超觀之,隻見信中言語曖昧,似是韓遂與曹操暗中往來,商討罷兵甚至“共擊馬超”之事。
馬超當即大怒,匆匆執信往韓遂營中問責。
“叔父!”馬超一見韓遂,便將信狠狠拍在他案前,雙目赤紅,斥道,“此信何解?莫非真如曹賊所言,你已與他暗中勾結,欲賣我求榮乎?”
韓遂拿起信件,隻看了一眼,便知是曹操離間之計,心中叫苦不迭,連忙解釋:
“孟起賢侄!此乃曹操奸計,欲使我等自相猜疑,萬萬不可中計!我與你父結為兄弟,豈會行此不義之事?”
馬超正在喪父失弟的悲憤中,疑心極重,加之信中細節似模似樣,他如何肯信?
他指著韓遂,聲音冷硬:“既無勾結,為何前日曹軍偏師攻我左翼,叔父麾下兵馬卻按兵不動?為何近日軍糧調配,於我部多有克扣?”
這些本是聯軍協同中難免的齟齬和誤會,此刻在馬超眼中,卻都成了韓遂心懷鬼胎的證據。
郭嘉正是深知其中門道,同時精準把控兩人性格與心理,故而加以利用,設下此計。
韓遂當場被問得啞口無言,有些事他確實存了私心,想保存實力,但絕無背叛聯軍之意。
耐著性子,韓遂又辯解了兩句。可惜因心中有愧,他神色極不自然。
馬超見此,當即冷笑相譏,隻言“若心中無鬼,何不發下毒誓,以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