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謬讚,臣隻是實話實說。”
“實話?”武則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指了指陸羽懷裡的琴,“那這把琴,你又是如何讓它‘實話實說’,恰好就將豫王引去了通義坊?”
這是第二個問題,從動機,問到了手段。
陸羽抱著琴,上前幾步,將其輕輕放在了殿中的一張矮幾上。他沒有去碰琴弦,隻是撫摸著琴身古樸的紋路。
“回陛下,琴不會說話,但人會。”
他抬起頭,迎上武則天的目光:“臣在宮中整理卷宗時,曾見過豫王殿下早年的一份手劄。上麵記載,殿下年少時,曾隨先帝於通義坊偶遇一位前朝的撫琴老者,驚為天人,引為知己。那位老者所用的,正是‘綠綺’。”
武則天的鳳目微微眯起。
陸羽繼續說道:“豫王殿下仁厚,卻也因此常感宮中孤寂,知音難覓。這上元之夜,他本就心緒不寧。若此時,能於舊地,重聞舊琴之音,是否會讓他生出故人重逢之感,而暫時忘卻煩憂呢?”
“所以,你尋了這把琴,又找了一個善於撫琴的女子,在通義坊,設了一個局,就為了等豫王自己走進去?”武則天的聲音裡,聽不出是讚許還是斥責。
“臣不敢稱之為局。”陸羽搖頭,“這隻是一份慰藉。一份獻給為國事煩憂的殿下的慰藉。至於殿下是否願意接受這份慰藉,全憑殿下本心,臣,不敢乾預分毫。”
好一個“不敢乾預分毫”!
他將一切都推給了巧合與人心,自己則隱於幕後,仿佛隻是個遞上火柴的人,至於那場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與他無關。
武則天沒有再追問下去。
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身體微微後仰,靠在軟枕上,那股君臨天下的壓迫感似乎也隨之減弱了幾分。
“陳玄禮,你怎麼看?”她忽然拋出了第三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再是關於陸羽自己,而是關於他的敵人。
這是在考他的眼光,考他的格局。一個隻會耍小聰明的弄臣,和一個能為帝王分揀朝局的權臣,價值天差地彆。
陸羽沉吟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偏殿的太平公主,一定也豎著耳朵在聽。陳玄禮是她的人,自己對陳玄禮的評價,會直接影響到她對自己的觀感。
“陳副統領……”陸羽斟酌著開口,“是陛下的鷹犬。”
這個評價,有些出乎武則天的意料。
“哦?為何是鷹犬?”
“鷹者,凶猛銳利,能為主人搏殺獵物。犬者,忠誠護家,能為主人看守門戶。”陸羽的聲音不疾不徐,“陳副統領對陛下忠心耿耿,這是犬之性。他手段狠辣,敢於任事,不畏人言,這是鷹之姿。”
“所以,他是一把很好用的刀。今夜之事,他雖有錯,錯在自作主張,將事情辦得太過粗糙,失了陛下的體麵。但其心,依舊是為了維護陛下的威嚴。”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為陳玄禮開脫。
武則天眉頭微蹙,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陸羽卻話鋒一轉:“但是,鷹犬終究是鷹犬。它能看到天上的兔子,地上的狐狸,卻看不懂主人為何要縱馬馳騁。它隻知撕咬,卻不知收斂。用得好了,是臂助。用得不好,便會反噬其主。”
他頓了頓,說出了最後的結論。
“所以,此人可用,可信,但不可重用。需時時敲打,勒緊韁繩,方能使其為您所用,而無後顧之憂。”
話音落下,大殿一片死寂。
武則天定定地看著陸羽,那雙深邃的鳳目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名為“驚喜”的光彩。
她見過太多要麼一味攻訐政敵,要麼拚命粉飾太平的臣子。卻從未見過像陸羽這般,能將一個人剖析得如此透徹,既看到了其用處,又指出了其隱患,還能給出解決之道。
這已經不是臣子的眼光了,這是帝王的視角!
【天命鳳凰金)】
【當前情感】:【驚喜赤金)+150】、【欣賞深藍)+120】、【引為知己淡紫)+70】
那抹淡紫色的【引為知己】,讓陸羽心中大定。
他知道,今夜這三道考題,他都答對了。
就在這時,偏殿的珠簾“嘩啦”一聲被猛地掀開。
一身華服的太平公主,俏臉含霜,快步走了出來。她先是狠狠地瞪了陸羽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然後才轉向武則天,帶著幾分撒嬌,幾分委屈地說道:
“母後!您聽他胡說!陳玄禮對您忠心耿耿,他怎麼就成了隻能敲打,不能重用的鷹犬了?我看他就是公報私仇,挾私報複!”
她終於還是沒忍住。
陸羽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武則天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神色平靜的陸羽,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沒有回答太平的問題,反而對陸羽說道:“陸學士,你今日連升兩級,朕還沒給你賀禮。”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氣鼓鼓的太平公主。
“朕的這個女兒,聰慧有餘,卻驕縱任性,不懂得收斂鋒芒,更不懂得何為真正的權謀。長此以往,必會吃大虧。”
武則天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從明日起,你便兼任公主府長史,教導太平。朕不求你教她詩詞歌賦,隻教她一件事——”
她看著陸羽,一字一頓地說道:
“教她,什麼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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