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冰山一般的沉默,被一聲輕微的、瓷器碰撞的聲響打破。
是茶盞被放回案幾的聲音。
很輕,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一個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從珠簾後緩緩飄出。
“周興。”
僅僅是兩個字,就讓周興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臣在。”
“你說,陸羽勾結太平?”武則天的聲音平淡如水,仿佛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臣……臣不敢妄言,隻是根據種種跡象,做出合理推斷,請天後明察!”周興咬著牙回道。
“哦?”簾後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玩味,“你的意思是,朕的女兒,會為了一個區區七品的侍禦史,來乾涉朕的朝政?”
周興的心猛地一跳。
天後的語氣,不對勁!
沒有他預想中的雷霆之怒,反而像是在聽一個笑話。
“臣,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武則天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臘月的寒風,刮過大殿,“你不僅敢,你還敢在朕的含元殿上,攀咬公主,構陷朝臣,攪亂國法!”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鞭,抽在周興的脊梁上。
“你以為,把水攪渾,把火燒到太平身上,你貪贓枉法的罪過,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你以為,拿朕的家事做文章,就能讓你這條喪家之犬,苟延殘喘嗎?”
“周興,你太小看朕了。”
“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話音落下,周興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他癱在地上,麵如金紙,嘴裡喃喃著:“臣沒有……臣是為了大唐江山……”
他的【瘋狂賭徒】詞條,瞬間碎裂,變成了灰敗的【絕望】。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賭錯了,他以為自己拿捏住了帝王心術的命脈,卻忘了,眼前這位,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女帝。她對權力的掌控,對人心的洞察,早已超越了尋常帝王的範疇。
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武則天沒有再理會癱軟如泥的周興,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落在了陸羽身上。
“陸羽。”
“臣在。”陸羽躬身,聲音沉穩。
“周興所言,你可有話說?”
來了。
最後的考驗。
陸羽心中念頭飛轉,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回答,不是辯解,而是……坦蕩。
他抬起頭,直視著珠簾的方向,朗聲道:“回天後,周大人所言,對了一半。”
此言一出,滿朝再次嘩然。
連裴炎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小子,竟然承認了?!
隻聽陸羽繼續說道:“臣,確實與太平公主相識。公主殿下聽聞臣於書法一道略有心得,曾召臣請教。公主天潢貴胄,胸懷丘壑,與臣談論的,無非是詩詞歌賦,山川地理,何曾有過半句涉及朝政?”
他的聲音清朗而坦然,沒有絲毫的躲閃。
“至於周大人所言‘以色侍人’,更是荒謬絕倫!臣自問相貌平平,不過是爹娘生的普通皮囊。若天後與公主殿下,皆是那等以貌取人之輩,那豈非說我大唐的朝堂,成了選美之地?此言,不僅是羞辱臣,更是羞辱天後與公主殿下,其心可誅!”
“說得好!”
一聲清脆的喝彩,突兀地從殿側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太平公主一身華麗的宮裝,不知何時已經俏立於殿側的帷幕之後,她臉上帶著薄怒,鳳目含威,正冷冷地盯著地上的周興。
她竟然也在這裡!
陸羽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
這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天後與公主聯手布下的局。
一場……專門用來考驗他,也用來釣出周興這條大魚的局。
太平公主蓮步輕移,走到大殿中央,對著珠簾後的母親屈膝一禮。
“母後,周興此獠,貪贓枉法,證據確鑿,如今更是狗急跳牆,汙蔑女兒與朝廷命官。若不嚴懲,何以正國法,何以安人心?”
母女二人,一在簾後,一在殿中,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默契與壓迫。
周興徹底絕望了。
武則天終於從珠簾後站起身,她那模糊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高大。
“來人。”
“將周興打入天牢,著大理寺、禦史台、刑部三司會審!”
“戶部郎中錢斐,貪贓枉法,革職查辦,抄沒家產!”
“西市‘四海通’邸店,即刻查封,所有涉案人等,一並收押!”
一連串的諭令,乾脆利落,不帶一絲感情。
“至於陸羽……”
武則天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整個大殿,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攪動了滿城風雨,又在風暴中心安然無恙的年輕人,會得到怎樣的處置。
是賞,還是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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