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像是要撕裂耳膜。
整個星艦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狂暴的極光風暴撕成碎片。
三十秒。
洛清淺死死地抓著手裡的環境信息采集器,感覺自己像是在體驗一台被調到最高檔位的滾筒洗衣機。
她的鹹魚生涯,即將迎來最慘烈的一次翻車。
淩星淵就站在她身邊,腳下仿佛生了根,任憑星艦如何顛簸,他自巋然不動。
他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他隻是在看她。
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即將抵達高潮的戲劇。
“還有十秒。”他的聲音,穿透了所有的噪音,精準地鑽進她的耳朵裡。
洛清淺閉上了眼睛。
演。
事到如今,隻能繼續演下去。
演一個被逼到絕境的、有那麼點狗屎運的廢柴。
她拋棄了所有理智,將自己那被偽裝成d級的精神海,小心翼翼地,向著舷窗外那片毀滅性的能量海洋,探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觸角。
轟——
一瞬間,難以想象的、混亂狂暴的信息洪流,衝垮了她脆弱的偽裝,狠狠地撞進了她那sss級的精神海深處。
那不是聲音,也不是光。
那是純粹的、充滿了熵增和扭曲的虛空雜音。
每一個音節,都在誘導著認知紊亂。
每一個波動,都在撕扯著精神結構。
對她那純淨的光明之力而言,這感覺比直接吞下一塊燒紅的烙鐵還要痛苦。
洛清淺的身體猛地一弓,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她必須找到它。
在這片由無數噪音組成的、代表著毀滅的交響樂中,找到那個唯一存在的、代表著“穩定”的休止符。
她將自己sss級的感知力,壓縮,再壓縮。
壓縮成一根比發絲還細的針,刺入那片混沌的海洋。
她感受到了。
無數個錯誤的頻率,像尖銳的玻璃碎片,劃過她的意識。
她的鼻腔裡,湧上一股溫熱的腥甜。
來了。
就是那個點。
在無數狂亂的能量波紋交錯的中心,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不存在的穩定錨點。
洛清淺顫抖著手,握住了采集器的頻率校準旋鈕。
她的動作,遲緩而僵硬。
儀器上的指示燈,在紅色和綠色之間瘋狂閃爍,發出“滋滋”的、瀕臨過載的悲鳴。
“五秒。”
淩星淵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喪鐘。
洛清淺猛地咬住下唇,將所有的感知,全部灌注於指尖。
她擰動了旋鈕。
不是依靠記憶,不是依靠計算。
而是依靠她那被虛空熵質折磨到極限的、屬於光明係天賦的本能。
“嗡——”
一聲輕響。
指示燈,停止了閃爍。
一抹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綠色,亮了起來。
成功了。
洛清淺鬆開手,整個人虛脫般地癱倒在座椅上,大口地喘著氣。
一滴溫熱的液體,從她的鼻腔滑落,滴落在她灰色的製服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她抬起頭,視線還有些模糊,看向身邊的男人。
淩星淵已經拿起了那台安然無恙的采集器,正在查看上麵記錄的峰值數據。
極光風暴的最高潮,正在過去。
星艦的顛簸,也漸漸平緩下來。
“你流血了。”他開口,陳述著一個事實。
洛清淺胡亂地用手背一抹,果然一手血。
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可能……可能是上火了。”
“7.29赫茲。”淩星淵放下了采集器,報出了一個數字。
“說明書上的數據,有誤。”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洛清淺卻聽出了一股讓她毛骨悚然的味道。
他不是在誇她。
他是在告訴她,你不僅找到了正確的頻率,還用事實證明了,帝國的官方數據是錯的。
一個d級,一個來自偏遠星球的小貴族,一個連圖形配對都玩不明白的廢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