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內,死一樣的安靜。
洛清淺捏著那枚入手冰涼的黑色物體,指尖的觸感異常清晰。
空間擾斷器。
淩星淵平淡地丟出這個東西,卻在她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那柄劍是皇帝或者蘭斯洛特舊部設下的陷阱,一個高調的電子腳鐐。
他甚至可能猜到了,北宮玄半夜踹門,就是衝著這個腳鐐來的。
他從頭到尾都在看。
看著她被逼入絕境,看著她耗儘精神力破解芯片,看著她和s級強者在宿舍裡上演全武行。
最後,在她快要被這盤棋徹底壓垮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丟過來一個能暫時掀翻棋盤的工具。
還美其名曰,想看看哪條鯊魚會最先坐不住。
她不是棋手,她就是那個被扔進鯊魚池裡,用來觀察鯊魚反應的餌料。
還是那種流血了要自己包紮,受傷了醫藥費自理,連宿舍門壞了都要自己賠的,年度最慘餌料。
洛清淺那因為精神力透支而劇痛的大腦,此刻反而湧起了一股荒謬的平靜。
前世被kpi逼到猝死。
這一世,直接升級成了被帝國頂層的大人物們當成kpi考核工具。
宇宙的儘頭,果然不是編製,而是外包。
“多謝長官。”
她用一種近乎於夢遊的語調,機械地道了謝。
然後拖著隨時會散架的身體,挪出了艦橋。
從神啟號回到學院宿舍的路,她走得渾渾噩噩。
飛行器平穩地穿行在夜色中,窗外的燈火流光溢彩,卻照不進她那雙空洞的極光色瞳孔。
她現在隻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立塊碑,碑上就刻一行字:下班了,再叫自殺。
當她終於飄回自己宿舍門口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那扇門,已經不能稱之為門了。
它以一種後現代主義的行為藝術姿態,四分五裂地掛在門框上。
儘職儘責地往下掉著木屑,無聲地控訴著昨夜的暴力。
門後,兩道身影“唰”地一下衝了出來。
“淺淺!你總算回來了!你沒事吧?”
蘇小暖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洛清淺。
夏琳·奧斯汀則是一言不發,那雙火紅色的眸子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確認她沒有缺胳膊斷腿後,才轉向那堆門板的殘骸,周身燃起一股駭人的殺氣。
“是北宮玄乾的。”夏琳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陰溝耗子一樣的味道。”
“我現在就去單兵作戰係,把他剁了給你當門修。”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彆!”洛清淺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拉住她。
“冷靜!衝動是魔鬼!打人犯法,剁人要償命的!”
她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就是一個……小誤會。”洛清淺開始發揮自己信手拈來的胡說八道能力。
“我們昨天在討論一個戰術假設,關於如何突入密閉空間,他……他就是演示了一下,用力過猛了而已。”
這個理由蹩腳到她自己都想笑。
蘇小暖一臉“你當我是傻子嗎”的表情。
夏琳更是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但看她那副快要升天的虛弱模樣,終究還是把那股火氣給壓了下去。
“先進去再說。”
夏琳扶著她另一邊胳膊,兩人幾乎是把她架回了房間。
房間裡,那柄華麗的指揮劍,還靜靜地躺在書桌上,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仿佛昨夜的一切都與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