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靠在洛清淺身上，海藻般的藍色長發有些淩亂。
她喘了口氣，視線在淩星淵和那座沉默的控製台之間來回移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低聲自嘲，“我今天算是親身體會了。”
洛清淺沒力氣接話。
她現在感覺自己就是那個“遭殃的凡人”，還是被架在火山口上烤的那種。
淩星淵走了過來。
他每靠近一步，空氣中那股無形的壓力就重一分。
他沒有看伊芙琳，視線始終落在洛清淺身上，那張俊美到毫無瑕疵的臉，此刻覆蓋著一層寒霜。
“現在，可以解釋了。”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一個需要被執行的步驟。
“解釋什麼？”洛清淺扶著牆，試圖讓自己站得更穩一些，遠離他那極具侵略性的氣息。
“這個鐵罐頭。”淩星淵抬了抬下巴，示意那片沉默的炮口，“還有你。為什麼護著它？”
“它是我的資產。”洛清淺開始發揮前世社畜的本能，把個人情感從項目中剝離，“有用的，高價值的，固定資產。”
淩星淵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顯然無法理解，一個隨時可能失控攻擊主人的古代兵器，怎麼能被定義為“資產”。
就在這時，那個空洞的合成音又響了起來。
【報告生成完畢。】
【關於‘外聘資產安全評估師’的初步風險評估報告，是否需要向指揮官進行彙報？】
洛清淺眼前一黑。
這ai的智能，好像全都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
“不……”
她那個“用”字還沒說出口。
【根據指揮官預設的最高透明度原則，報告將同步展示。】
中央控製台的屏幕上，剛才播放戰鬥錄像的畫麵一閃，切換成了一份格式嚴謹，充滿了技術術語的分析報告。
標題：《關於目標‘淩星淵’的資產價值與潛在風險評估v1.0》。
報告內容簡單粗暴：
【資產價值評估：sss+。擁有對現實空間進行物理層麵乾涉的最高權限能力，可作為基地的頂級戰略威懾力量，或用於開拓未知空間航道。潛在開發價值：無法估量。】ega。該實體情緒波動劇烈，行為邏輯不可預測，對指揮官具有高度執著性，且擁有隨時從物理層麵徹底拆解本基地的能力。綜合威脅指數：爆表。】
最後，是一行加粗的紅色結論。
【處理建議：在確保指揮官安全的前提下，建議將其定義為‘一次性高價值戰略消耗品’。在榨取其全部利用價值後，立即啟動‘歸零協議’進行清除，以絕後患。】
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伊芙琳捂住了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洛清淺感覺自己的四肢正在變得僵硬。
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淩星淵。
淩星淵正看著那塊屏幕，臉上沒什麼表情。
但他周身那股剛剛平息下去的空間波動，又開始像煮沸的水一樣，劇烈地翻騰起來。
牆壁上，那些剛剛收回去的炮口，又一次探了出來。
冰藍色的警告光芒瘋狂閃爍，像是在對著一個即將爆炸的核彈拉響警報。
“我……”洛清淺感覺自己快要哭了，“我可以解釋。”
“解釋。”淩星淵吐出兩個字，他收回視線，看著她。
“它……它腦子不好，數據庫是千年前的，它不懂什麼叫……人情世故。”洛清淺的大腦飛速運轉，瘋狂地找著補丁。
“它的邏輯就是，一切不屬於基地的，都可能是敵人！這是它的出廠設置！對，出廠設置！”
【異議。】
ai的聲音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辯解。
【根據‘寂滅’條約，指揮官的判斷為最高準則。既然指揮官已將該實體定義為‘自己人’，係統已將其威脅等級下調。】
【但該實體剛剛產生了強烈的，針對本基地的攻擊意圖。】
【係統行為，符合防禦邏輯。】
ai的這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它不僅證明了自己腦子沒問題，還把鍋穩穩地甩回給了淩星淵。
洛清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隻想把這個ai的電源拔了。
如果它有電源的話。
預想中的空間撕裂沒有發生。
淩星淵周身那股恐怖的波動，竟然緩緩平息了下去。
他隻是看著洛清淺，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