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她那句不帶任何情緒的最後通牒，卻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分量，懸停在空曠的大廳裡。
淩星淵和北宮玄麵前，那兩塊半透明的數據板，正閃爍著冰冷的藍色光芒，無聲地催促著。
“嗬。”
北宮玄低笑一聲，率先打破了這片凝滯。
他伸出手指，指尖纏繞著一縷純粹的黑暗，在那塊數據板上隨意地畫下了一個繁複而詭異的圖騰。
那圖騰在完成的瞬間便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黑色的印記，烙進了協議的末端。
“合作愉快，淩星淵閣下。”
他側過頭，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的愉悅。
“彆讓我們的‘總負責人’，等得太久。”
淩星淵沒有看他。
他的視線，落在麵前那份寫滿了荒謬條款的協議上。
“按市場價十倍賠償”、“薪酬自動作廢”、“最終解釋權歸甲方所有”。
每一個字，都在挑戰他身為阿特柔斯繼承人的尊嚴。
可他腦海裡回響的，卻是她那句“我不想死在這裡”。
那聲音很輕，很平靜，卻像一根無法拔除的刺，紮進了他的心裡。
他緩緩抬起手。
一縷銀色的空間之力，在他的指尖彙聚，凝成一個微縮的，結構無比穩定的符文。
他將那個符文，重重地按在了數據板上。
嗡——
空間都在為之震顫。
那不僅僅是一個簽名，更是一個以自身法則立下的，無法違背的誓約。
【協議簽核完畢。】
ai的聲音，宣告了這場鬨劇的落幕。
【“尋心”項目，正式啟動。】
角落裡，伊芙琳看著這兩個跺跺腳就能讓一方星域震動的男人。
被一份漏洞百出的合同綁在了一起，感覺自己的精神力都快要紊亂了。
她開始嚴重懷疑，星語者協會的古籍裡，是不是漏掉了關於“寂滅”軍團最關鍵的一條記載。
比如，他們的指揮官，腦回路都有點不正常。
……
通往機庫的走廊，漫長而幽深。
金屬牆壁上，鐫刻著屬於“寂滅”軍團的斷劍與王冠徽記。
在應急燈的慘白光線下，透著一股悲壯的滄桑。
淩星淵與北宮玄一前一後地走著，誰都沒有說話。
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裡回響，像是某種節拍器，為這詭異的合作，敲打著前奏。
當厚重的合金大門無聲滑開，一股混合著金屬、能量和塵埃的古老氣息，撲麵而來。
機庫的規模，遠比想象中更加宏偉。
穹頂高得望不見邊際，四周停放著一排排早已失去動力的“冥河”級突擊艦，像是一群沉默的鋼鐵巨獸的墳場。
而在整個機庫的最中央，那個唯一的發射坪上。
一艘通體漆黑，線條流暢優美，充滿了致命美感的單人潛航器，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它就是“斯提克斯”號。
洛清淺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潛航器的側舷上。
那身寬鬆的作戰服，也掩蓋不住她那股子想就地躺下的鹹魚氣質。
流光溢彩的銀色長發，與潛航器冰冷的黑色外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兩人走近，她抬了抬眼皮，語氣平淡。
“還剩三十秒，你們的效率有待提高。”
說完，她轉身，熟門熟路地拍了拍潛航器的外殼。
“係統，開門。”
“順便，啟動‘共生駕駛’模式。”
嗤——
“斯提克斯”號的駕駛艙蓋，向上無聲滑開。
內部的空間，果然如模型所示，狹窄得隻能容納一個人。
那張包裹性極佳的駕駛座椅，看起來是這艘船上唯一的容身之處。
淩星淵和北宮玄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那張椅子上。
然而，下一秒。
在駕駛座椅後方的艙壁上，兩個原本平滑的區域，忽然亮起了柔和的能量光暈。